蘇晉深吸一口氣,微笑著道:“旁人都說你狂傲不法,要朕治你抗命之罪,但朕絕不會這樣做!”
“罪臣一失足成千古恨,萬萬沒想到皇上禦駕親征,還遭賊子暗算,這一切都是臣的不是,懇請皇上按律降罪!”
“朕不會忘記,在朕窮途末路之時,是你襄助朕奪得如今的天下,朕信賴你,如同手足。朕也知道,你隻是有所求,而絕非有反意。現在仗還沒打完,朕還要指望你。”
韓執立刻道:“臣有三萬重騎兵,大破敵軍絕非難事,臣在此立誓,三日之內必退敵,如有延誤,甘當軍法!”
“朕相信你的能力,你去取紙筆來。”
韓執取來奉上,不免勸道:“皇上龍體欠佳,有什麼晚些……”卻見蘇晉提筆疾書道:“固溫王韓執於國有定鼎之功,於朕為身之肱骨,除大逆外,著免死兩次,子孫同待,固溫部族,與國同休,欽此!”
蘇晉寫完這些已極為疲累,又堅持道:“把它交給丞相,蓋上玉璽,照樣製成鐵券。”
韓執本是見慣帝王心術,此刻心中依然免不了驚濤駭浪,感動至極,挺直了身子,雙肩微顫,眼含熱淚道:“皇上……”
蔣戴聽聞此事,不禁歎道:“如此危急時刻,皇上片語之間,使聯盟雙方同心同德,真乃一代明君。”
此時林豐年也在身旁,不禁舒了一口氣道:“說真的,我還真怕皇上聽了臣子們的主流意見,一怒之下治罪韓執,如此,恐怕天下狼煙又起。”
蔣戴麵色十分激動道:“是啊!皇上非但沒對他論罪,反而讓他獲此聖恩,又鎮又撫,恩威並施,這作用真是妙不可言,不但能順利擊退敵軍,連往後也後顧無憂了。”
“丞相這句後顧無憂和我想到一處去了,這聯盟打天下實際是天底下最複雜的事了,我真怕有朝一日韓執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皇上親賜鐵券殊寵,又讓咱們大張旗鼓的執行,韓執就算以後真有反意,也怕為天下人詬病啊,這真是一石二鳥啊。”說罷笑嗬嗬轉身道:“好了好了,韓侯還有事找我,我先去忙了。”
秦箏並不言語,隻坐在一旁靜靜的撫著杯身,景泰不禁低聲道:“軍醫說了,皇上的傷看似凶險,但絕對沒有性命之憂,你別過於擔憂了。”
秦箏目光幽幽的閃爍著,道:“你得幫我做件事。”
“什麼?”
“即刻去麵見羌王。”
景泰神色陡然一驚,與當下時局聯想一番,即刻反應過來,“你擔心許淵?”
她點了點頭,“羌王既然出兵,一定是司馬超許以重利,既然他們已經結盟,司馬超又視許淵為叛將,恐怕羌王會將他交出來。”
景泰神色沉重下來,“畢竟有私交,羌王會做得這麼絕?”
“在他們看來,天下、權利、城池、財富,哪一樣都重於私交。”
景泰點了點頭,“我即刻出發。”
人剛起身,卻見外麵親兵端著一個方木盒子進來,傳報道:“稟大都督,司馬超送來賀禮,還有書信一封。”
秦箏舉杯的手一滯,蔣戴疑惑的接過書信,道:“下去吧。”
他打開書信,片刻後道:“司馬超說,中秋將至,特備薄禮賀喜大都督團圓和樂!”
蔣戴端起盒子,頗有些好奇的掀開盒蓋,顯然身體猛地一震,秦箏察覺有異,上前幾步道:“怎麼了?”
蔣戴急忙擺了擺手,阻止秦箏向前查看,然而已經來不及,因為他的另外一隻手一鬆,那個木盒子嘭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從間滾落出來,恰恰滾到了秦箏的腳下,她下意識低下頭,透過那沾滿凝固血液的淩亂頭發,一張臉露了出來,那是一顆鮮血淋淋的人頭,那是許淵的人頭。
秦箏猶如被雷電擊中,臉色刷的雪白,低下身就要去揀,景泰搶了過來,擋在她的前麵,秦箏伸手猛地將他一推,同時身子向前一倒,就那麼跪了下去,她將那顆頭顱抱在胸前,似乎那頭顱上的血液還是熱的,她感覺到心窩一處熱流急湧而上,一股血腥已經漫步在整個肺腑,她吞咽著強忍下去,隻雙手緊緊的抱著,雙眼迷惘的看著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