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工地裏,消瘦的青年蹲在一塊突兀立起的牆邊往牆麵上塗抹著色彩。
他已經在這裏畫了整整一個白天,連午飯也是拿背包裏的各種小吃應付了一下。
深秋的夜晚蕭瑟入骨,讓這片工地多了幾分陰森之感。然而周良生毫無所覺,他滿頭大汗的注視著這片即將完工的牆麵,上部扭曲的色塊蜿蜒而下,抽離成色彩更加分明的線條。
繁多無序的線條交織在一起,組成了半個模糊的人體,和上部半個隱約的人體組合在一起,仿佛一個被獻祭消融的人體,四周的牆壁像是祭壇一般,讓整個畫麵有一種詭異的儀式感,驚悚萬分。
如果有天賦異常之人能沉浸畫中,他就能看到是一些不可名狀的蠕動之物在吞噬這個人,而他也將會與畫中人一起,被恐懼吞噬陷入瘋狂。
“今天怎麼這麼熱。”周良生完全沒意識到他為了創作出這幅作品透支了自己多少精力。
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拿起最後一桶鮮紅的染料,潑在畫麵留白的底部。
一切都歸於鮮血,獻予虛空。
作品完成了。
就在周良生潑完顏料完成畫作的那一刻,城市另一頭的下水道裏,閉目養神的張華林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緩緩張開眼睛。
雙麵赤紅,宛如惡鬼。
廢棄工地。
周良生氣喘籲籲地坐在幾塊磚上,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站了一天太累了,現在手腳發軟,完全提不起勁。他用手機拍了各種角度的牆麵,挑了一張好看的發給了班委。
原名林浩然,綽號直升機的班委同學立馬回複了兩條語音。
“敲棒!阿生你果然懂我的創作!這個你拿去交作業唄,甭管我,我這邊已經有新的靈感了撒。”
“另外,用完的工具記得清理喲,不要留下垃圾。”
語音的背景聲音竟然是滋滋的電鑽聲,鬼知道他的新靈感是什麼!?
周良生也被這種gay裏gay氣的語氣驚到了。
阿。。。阿生?這麼自來熟真的好麼?他們開學到現在隻見過三次麵啊喂。
“檢測到宿主身體狀況異常,請及時調整。”
“不就是餓虛脫了嗎?快給我就近找個能帶菜能吃飽的店,我要去犒勞一下自己和粉絲。”
“定位:真料刀削麵。距離:969.8米,已在地圖中標注。”
周良生收拾收拾殘留的垃圾,一起打包帶走了。隻留下一麵散發著不明惡意的牆,悄然無息地吸引著不為人知的黑暗存在。
就在周良生離開後,陸陸續續有一些無意識被這裏散發的特殊氣息吸引的人,他們在通常都會在半路上驚醒,然後莫名其妙的離開。
幾個小時後,蓬頭垢麵的張華林潛了進來,他看見了牆上扭曲的畫,仿佛是怪物在向他嘲諷。
“怪物,怪物,都得死。”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徒手去扣牆上的人形,包裹牆皮的石粉與水泥紛紛落下,露出裏麵的磚底。張華林的手也變得鮮血淋漓,指甲全翻了過來,他卻仿佛沒有知覺般繼續抓撓。
不一會兒,張華林手上的傷口已經深可見骨,他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伸出腥臭的舌頭在髒兮兮的手指傷口處舔了舔,失去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長了回來,十指光潔如新。
“哦豁,自愈術?”
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調侃聲,張華林猛地回過頭,看見了前幾天那個,嚇走他的可怕怪物。
對了,這個地方一定是這個怪物故意拿來引誘他的,他比以前那些怪物都可怕,不能放過他,絕對不能放過他。
張華林反身縱身一躍,鋒利的指尖就朝著周良生的眼睛飛快挖去,然後感覺到下腹一陣劇痛,他倒飛了出去,背部砸在那堵牆上,骨骼崩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去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