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暗湧(1 / 2)

新協和再一次倒下了,剪彩當天大股東被捕成為鳧州城裏風行一時的談資。

丁顯傑剛剛被逮捕幾個小時,謝錦和周玉海都被拘傳問話,新協和名下資產全部凍結待查,開業被迫無限期延後;剩下的幾個大股東聚在一起開會,大眼瞪小眼地研究著丁顯傑的涉案罪名:洗錢。

唐睿第一時間被我叫到了我家裏,我跟他兩個人窩在書房裏抽煙,心緒瘋長。唐睿算是我最大的心腹,是知曉我一切的人,他在我書房裏翻來覆去地看新聞,打電話,神色凝重。

“如何?”我煩躁地問他。

“沒信兒,局裏的熟人都不肯說,看來事態挺嚴重。”唐睿掐了電話看我。

“洗錢?丁顯傑在替誰洗錢?利用新協和洗錢?”我啪地按關了電視遙控器,雙手插兜時又觸到了口袋裏的空瓶子,心思又是一震。

丁顯傑很明顯是郭一臣的人。我不由偷瞄唐睿一眼,可這事兒我不能說,誰也不能說。

“你覺得這事兒謝錦和知道多少?”唐睿咬著唇問我。

“謝錦和會同意丁顯傑在自己公司裏洗錢?”我瞪他一眼。

“怎麼不可能,你覺得能被警方扣上洗錢這麼大的帽子,丁顯傑在新協和做的動作能小麼?”唐睿發出一聲冷笑,“謝錦和不知道才有鬼。”

“可是老謝他……犯不著啊。”我心不在焉地玩兒筆,飛速思考。

“你現在暫時安全。”唐睿抓抓頭發,“你當年那麼大動靜都被人給壓下來了,現在還沒問到你頭上,你在新協和是幹淨的,別緊張。”

“嗯。”可是我不是在這事兒上麵緊張,我一邊想一邊不由得握緊了兜裏的小玻璃瓶子。

唐睿繼續趴在我的電腦麵前上網搜新聞,突然一個激靈抬起頭來:“丁顯傑是哪兒的華僑?”

“就聽說是東南亞,具體是哪兒不清楚。”我看看他,“怎麼了?”

“你自己過來看。”唐睿把顯示屏掰向我。

“昨晨馬來西亞黑幫火並五死十六傷……誒我看過,”我不由念出來,順著標題沒看幾行我就顛了,“邱羽山?!”

“被抓了。”唐睿沉沉看我。

我心頭一顫,又細細去讀那條新聞,海外快訊十分簡短,大意是大馬黑幫在淩晨內訌,驚動了警方,三方槍戰,警匪雙方共計五死十六傷。新聞末尾特別提了一句邱羽山,說是傷者中有華裔,已經被大馬警方作為重要犯罪嫌疑人逮捕。

“邱羽山在大馬被抓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星期,你覺得這之間有沒有聯係?”唐睿看看我,“還有我記得當年你逃去雲南之前,有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信用證欺詐起訴也是在馬來西亞。”他頓了頓,“不可能那麼巧。”

“邱羽山這些年是逃到馬來去了……”那郭一臣呢?我咽下了後半句話。這一頭一尾的線索串到一起,難不成這幾年郭一臣一直跟著邱羽山?

“當年邱羽山不是就想對新協和下手麼,這丁顯傑挺有可能就是在替邱羽山洗錢,那邊兒一出事,他在國內被牽連也是正常的。”唐睿分析道,抬眼看我,“不過挺奇怪啊,我要是丁顯傑,邱羽山在大馬一出事兒我準拿著錢跑了,怎麼還會待在鳧州等著被人抓。”

我沒答話,腦子裏一團亂麻。我出神地盯著液晶屏上“內訌”兩個字,思緒裏一頓刀光劍影:郭一臣跟邱羽山內訌?火並?為什麼?

下午肖雁平被叫急診,我也被火燒屁股地拎到醫院。我跟著肖雁平木然地在準備間上滑石粉,心思全然不在病人身上。

丁顯傑塞給我的那個小玻璃瓶子一直被我帶在身上,雖然裏麵的字條已經被我撕了,可每次一碰觸到還是覺得心髒一陣狂跳。我幾乎覺得,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這麼六神無主,當年連夜逃亡雲南的時候我的身邊有白椴,可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有一點可以肯定:郭一臣回來了,落腳點就在漕浦區小西廂街,至於那個334和3434,可能是門牌號,也可能是敲門暗號,一切隻有等去了才知道。

手術室的氣氛安靜而沉緩,我覺得我快被逼瘋了。

打吻合器的時候白椴突然邁了進來,雙手插兜斜靠在手術室門口倚著。跟我們這台手術的小麻醉師算是白椴的後輩,一看他來了挺緊張,立馬從麻醉機前麵轉身:“白醫生,怎麼有空來看我手術?”

我不由悄悄瞪那麻醉師一眼,心說誰來看你手術。

肖雁平往門口張望了一眼,見了白椴就說他:“誒我這兒正縫合呢,怎麼說也是無菌區,你怎麼說來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