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被捕(1 / 2)

我從小西廂出來時,郭一臣還昏睡著。他這次回來身體狀況極不好,本來郭一臣早年身上就帶有舊傷,這次從馬來西亞拚了老命回來,光留在身上的子彈就有六七顆。偷渡的時候是三貓兒他們簡單地給包紮處理了一下,一路躲躲藏藏,根本沒進過正規醫院;郭一臣被這麼拖著能好得了才有鬼了。

有一顆子彈打在膝蓋彎兒上,生生帶去一塊肉;再偏一點兒,郭一臣那條腿就算是徹底廢了。

“我明天帶點兒藥來,你們好好兒看著他。”我低聲跟三貓兒交代,言語間把心疼勁兒一點一點地壓下去,“現在已經這樣了,就叫他別老想著張源的事兒。”

三貓兒苦笑:“那也得他聽我說啊。”他頓了頓,不由偷偷回頭看客廳裏的那幫人,“以前在雲南的那幫人,現在留在老大身邊的也隻有我了。外麵那些……就隻認得錢。”

我沒搭這茬,知道這些黑幫內部的問題也棘手。我想了想,看看三貓兒:“郭一臣不能再這兒常待,再出國是沒指望了,我們得想辦法找個地兒把他安置好。最好一輩子都待那兒。”

“你知道老大的脾氣,源哥的事兒要是沒完,他還得回來。”三貓兒猶猶豫豫地吐出一句,“夏老板您不知道,他這幾年……都快魔怔了。”

我心裏亂糟糟的,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像是壓著股邪火,又帶了點兒傷心。我張張嘴,思量再三還是隻說了一句:“反正現在不能讓他跟張源見麵,見了還了得。”

“我也是這麼想呢……”三貓兒哭喪著臉,沒敢說下一句。

“現在丁顯傑在新協和洗錢的事兒正鬧得滿城風雨,指不定就要把帳算到他頭上去。郭一臣現在算是高危人物,你們得攔好了不讓他出這個屋子。”我吩咐三貓兒,“安置的事兒我去慢慢找。他出國這麼多年,國內的偵查線索早斷了,但凡他要是低調點兒,安全轉移應該是沒問題。”

“四號跟金條還在臨滄呢,外麵那群兔崽子就是衝著錢去的。我還真怕他們到雲南又惹出什麼禍來。”三貓兒歎了口氣,“那幫混人在邱羽山手底下呆久了,仗著手裏有槍,膽子能比天還大。”

“讓他們上雲南折騰去,”我一皺眉,“你手腳利索點兒,我這邊打點好就來接郭一臣,撒腿兒遠走高飛,他們愛上哪兒上哪兒去。他們到了馬來才跟的郭一臣,不知道以前那堆事兒,就算被抓了也就是個非法持槍武裝偷渡。”

“那你可得少來,”三貓兒警惕地看外麵一眼,“萬一出事兒了我怕他們認出你。”

我心頭一震,拍拍三貓兒的肩膀:“我知道了,你照顧好郭一臣。”

我失眠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頂著黑眼圈到醫院去上的班。

“怎麼了?公司的問題很棘手?”肖雁平難得正經地過來關心我,小心翼翼瞟我一眼,“今兒報紙上都登了,不過還好,沒寫你的名字。”

“我算是多小一個股東啊,當然沒有我的名字。”我沒精打采地翻著病曆,“大股東洗錢,暫時沒我的事兒。”

“沒事兒你眼圈還黑成那樣?”肖雁平伸手就來戳我,“聽說資金凍結了,這不心疼了吧?”

“真沒我的事兒。”我想跟他解釋我那兩千萬一早變成零頭了,又覺得犯不著。包括肖雁平在內的很多同事同學都知道我有錢,但這種有錢是一種宏觀概念,具體有多少不清楚,錢在哪裏也不知道。前幾年新協和頻頻出狀況的時候我跟著上躥下跳,醫院裏一幫子人都理所當然地覺得我是裏麵的冤大頭,最近幾年才慢慢翻身。對於這種誤解我倒是懶得去解釋;真要是被李學右肖雁平之流知道鳧山飯店其實有一小半兒都是我的,光科室會餐他們就能把鳧山折騰成赤字。

“要不我幫你把夜班都換一換?你看你,”肖雁平有點兒心疼地瞧瞧我,“年輕人就是壓不住事兒,一有點兒風浪就憔悴成這個樣子。我估計就你這個狀態,上了台子能把病人的左右肺給切錯。”

“你瞎說。好歹我還是你親自看中的呢,就這麼不信任。”我白他一眼,隨手翻病曆,“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年前急診科送來的那個車禍傷,你幹嗎給人家拖著不讓出院?”

“誰啊?”肖雁平瞪著我裝傻。

“還能有誰,餘燁啊。”我把病曆本子翻開推到他麵前,忍不住白他,“裝吧你就。”

“哦……”肖雁平挺心虛地瞄了瞄病曆,“她那不是還得恢複一陣兒嘛,再說家屬也沒異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