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蝶腳步使力,躲於幼時經常玩耍的假山洞中,不遠,能將一切看得清晰。
她僅有的期望,定要將一切告訴靈夜,一定要抓住殘害全府的凶手,一定要。屋門被推開,一行人從屋內出來。
曼蝶望著廳堂濃煙從屋頂持續冒出,她真是恨不得立即衝出去將這歹人一劍封喉,報了這血海深仇。
雙眸之中從未有過的仇恨,侵染雙眸的薄霧這時迷了眼。
領頭之人褪下麵具。曼蝶雙眸中的瞳孔擴大到極致,雙手無力垂落於兩側。
真的太過愚蠢。
真的太過癡傻。
那句出口誓言,如今在腦海裏回響。
她所不信的,那執著的話語,如今顯得蒼白無力搖搖欲墜。
“二公子,放跑一人。如今是追還是…”下屬將末尾句拖得長,靈夜簡語答:“懿軒大人吩咐過,初夏府七十二人滅口。”半響緩緩添補兩字:“殺了。”
簡言兩字,卻字字錐心,輕描淡寫帶過,卻如毒刺,根根致命。
玉簪從手中滑落,曼蝶身體此刻下沉,雙腿跪在地上。
“吾以為,即便靈夜再如何厭惡於吾也定不會做出此等事來。吾以為,吾口中所立誓言,所下賭約是定不會敗的。吾以為….”話已於此,再也無法接下。
曼蝶這才發覺,她總以為,卻是害了所有人。
不知何時,靈夜一行人早已離去。曼蝶衝出去,欲想從房屋之中救出父母,火勢已燃燒有些時辰,濃煙滾滾迷了曼蝶雙眸,房屋坍塌擦破曼蝶皮肉。
她無法衝進去。
“母親!”曼蝶嘶吼著,火光照應著曼蝶雙眸。“吾錯了!”曼蝶仰天長吼,她真的後悔了。無論倔強,無論誓言,都後悔了。
大火,熊熊燃燒在她的麵前。那永遠都抹不去的光,它的盡頭是深淵。
這一次,她的淚水如泉水般湧出了,再也止不住。哭慘聲,圍繞在初夏府內,散不去。
其實她從來不會如一般女子哭泣,既然受了委屈,心痛一類微不足道小事,她也從未哭。並不是不會,而是不必。
幼時,靈夜將她推入河中,她未泣。
幼時,靈夜因前往敵國盜取夜明寶珠,用她來交換,她未泣。
幼時,她千辛萬苦為靈夜取下魁樹風箏,轉身離去從未回頭,她未泣。
他的不信,利用,在曼蝶眼中習以為常。
泣,隻是抒發心中疼痛的一種方式。而不泣並非不痛,隻因有時太過倔強不肯屈服罷了。
骨子裏天生的倔強,不知像誰,也不似尋常家女子一般。
隻是….
太過愚蠢,才會如今通曉一切。
她早已棄了該有尊嚴,不惜一切隻為尋求一人真心。緊抓的雙臂早已淌出血,疼痛似麻痹了一般毫無感覺。
這長夜未央與長樂未央隻一字之差,所含其意卻差之千萬裏。
所謂絕望便是,雙眸之中的空洞。
原來,早已忘了泣是何般了。
房門被重重推開,急促的腳步逼近女子。一巴掌清脆的掌印將女子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