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起身，跪在地上摸索著撿起茶杯碎片。
“二公子，放跑一人。如今是追還是…”下屬將末尾句拖得長，靈夜簡語答：“懿軒大人吩咐過，初夏府七十二人滅口。”半響緩緩添補兩字：“殺了。”
殺了。
聲音回蕩在絳雪耳旁，“是他。”絳雪憤恨言道，“這便是所謂生死之交？”茶杯碎片被絳雪漸漸握牢，絳雪神情變至冰冷：“吾所敬重之人，所至愛之人，卻將吾至親之人統統奪走，不留痕跡。吾信過，深信。可為何竟變成如今這般？”握緊的雙拳漸漸淌出血來，滴落在地上。
“懿軒伯父。”曼蝶歡喜奔到庭院中來，見懿軒正喝茶閱書。
“汝再與吾講講，當年之事可好？”曼蝶期待的望著懿軒，懿軒望了一眼曼蝶輕笑放下書。
“工作。”鶴昀兩字將懿軒推醒。懿軒漸漸睜眼，支撐起身。鶴昀轉身收拾準備出廟，絲毫未察覺懿軒異樣。“快點。”鶴昀稍微催促，卻未聽見絲毫聲音，轉過身懿軒已倒在地上，雙臂環抱麵色蒼白。
鶴昀大驚，摸著懿軒額頭滾燙，急忙背起便往外衝。
“救命！”鶴昀進醫館大吼著，“隨吾進屋。”大夫拿著藥箱進了屋子，鶴昀跟在身後將懿軒輕放在床上。大夫觀察後讓鶴昀來到前廳道：“這位兄台額頭滾燙，溫病入體。”“那…那快救！”鶴昀著急言道，大夫取下藥材：“有病自然要醫，隻是這藥材昂貴了些，瞧壯士打扮怕是付不起？”鶴昀將唯一五文錢掏出遞於大夫，跪在地上重重磕著頭道：“先救！先救！”“無錢，還想瞧病？“大夫一臉嫌棄道，鶴昀一直磕著頭祈求著大夫，大夫仍無動於衷還將重病中的懿軒與鶴昀趕出了醫館，手中拿著藥包言道：”何時有了三十文錢，何時來拿這救命藥材，吾這是醫館不是善堂！“
鶴昀把懿軒背回破廟將破衣脫下蓋在身上，自己急匆匆奔去了碼頭。
在碼頭不斷來回，一次來回領一次錢，平常苦力一次最多扛一袋貨物，鶴昀細細一想，若是一袋一次來回兩個銅板，那他便能領取四個銅板。
鶴昀用手臂蹭了蹭額頭的汗水，光著的上身古銅發亮，神情堅毅而又執拗。
拿著剛領的錢邊走邊數。停住腳步，二十六文，抬頭一望已到醫館。碼頭上已無貨船，即便是剛好籌齊，今日連吃食都成了困難。
心中焦急不已，乎見不遠處有一乞丐碗裏似有些銅板，恰好乞丐雙眼已盲。鶴昀似看到了希望，悄悄走到乞丐身旁往碗裏瞧了瞧，剛好四文錢，心中欣喜不已。
在乞丐身旁徘徊許久，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瞧見。撿起地上石子對著乞丐裝模作樣道：“賞…賞汝的。“將石子扔於乞丐碗裏，迅速將四文錢偷拿出來。
“汝這小偷，好不要臉，竟連乞丐錢也偷！“一位女子抓住鶴昀手臂大吼道，引來些許人圍觀。”臭…臭婆娘，多管閑事！“鶴昀用手臂遮擋臉龐欲掙脫，”大膽！竟敢辱罵吾家小姐。“身旁跟隨丫鬟向著四周大吼：”快來瞧瞧這不要臉小偷！竟然將石子賞給乞丐，自己偷了乞丐錢。“圍觀的行人越來越多，女子死死抓住鶴昀赤臂不肯放手，指尖尖而修長，刺進鶴昀肉裏。
鶴昀用力一繃，五條血痕從女子指尖劃過，鮮血頃刻間流淌出來，手裏握著的銅板灑落一地。
鶴昀撲在地上，一個個撿起銅板，邊撿邊言：“錢…錢！“手臂的血不斷流出，滴落在土地上。撿起後數了數隻剩二十八文，少了兩文。大吼：”少了！“
“砰。“
一錠銀子落入乞丐碗裏，女子一臉得意望著鶴昀道：“窮人。“鶴昀雙眸直直望著乞丐碗裏那錠銀子，吞了一口水，嘴裏小聲言道：”能治病…能…吃雞。“偷偷伸出一雙汙黑的手，抓著那錠銀子就開跑。
卻被圍住的行人給堵住。
女子走到鶴昀麵前，一臉不屑道：“銀子，吾有。從吾胯下鑽過去，歸汝。”
鶴昀望著手中銀子，默默念了句：“救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