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笙聽劉鳶歌叨叨完,耐著性子吩咐道:“此時沒時間同你多做解釋,你也瞧得出,將軍他的傷一時都耽誤不得,你現在就負責把貞杏兒姑娘扶下去,找管家給她安排個好屋子讓她先歇著。”
劉鳶歌見狀,自然也沒多說什麼,連忙攙扶著有些不舒適的蘇貞杏退下去了。
偌大的屋殿裏,依舊維持著沈醉笙逃婚那晚的新房模樣,大紅色的被褥和燈罩,大紅色的簾子,大紅色的囍字貼在油紙窗上……
沈醉笙的眸子恍惚了一下,她瞧見那些原本大紅色的地方都變成了白色,白色的被褥罩在顧晟南的身上,白色的燈罩,白色的簾子,白色的喪花掛滿了屋子……
她似乎還看見了牛頭馬麵,正駕著兩眼無神的顧晟南遊離出身體的魂魄,從她身畔走過,朝門外走去。而她絲毫動彈不得,她阻止不了這一切。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世愛她的人從她身畔離去,再不歸來,這比前世一無所知地失去了愛她的飛鵠還要難過百倍。
“不,不要!”沈醉笙突然尖叫了一聲,後退了幾步,胡亂地揮舞著手臂,闔上了目,再睜開時,她舒了口氣,一切依舊是紅色的,象征著喜慶的顏色。
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象……還好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象……
沈醉笙慢慢地走到顧晟南的塌前,凝視著他的胸口,那把利刃那樣突兀地插在那顆仍怦怦跳動的心上,向上望去,他那猙獰的麵目表情令她心驚。
他緊緊闔著目,麵色慘白不堪,五官痛苦地縮合在一起,嘴角抽搐,沈醉笙心也突突突跳得很快很快,她坐在塌邊,將雙手輕輕撫上顧晟南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碰顧晟南。
她的雙手輕輕握住顧晟南的手時,他的身子似乎顫了一下,然而很微弱,沈醉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
“南哥哥……”沈醉笙輕輕地喚道,鬆開自己的一隻手,往他的麵上撫摸去,企圖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她的手剛觸及顧晟南的眉目,便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顫,顫抖得厲害。
“你在做什麼?!我兒怎麼了?!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顧晟南的娘不知何時進了來,一把拽起坐在塌邊的沈醉笙,怒道。
沈醉笙驚悸萬分,強做鎮定,答道:“都是孩兒不好,請母親恕罪。”
“你別叫我母親!若是我兒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要你陪葬!”顧晟南的娘頤氣指使的,衝到塌前便要撲在顧晟南身上,哭天搶地起來,“兒啊,你怎麼命這麼苦啊……”
“母親,他身上的傷口不能壓!”沈醉笙顧不了什麼禮節不禮節了,她看到顧晟南的娘莽撞地去壓顧晟南身子的時候,生怕因此讓顧晟南徹底失去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