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像洛挽瓔想的那樣,小蓮聽著洛雲裳的一通訓斥,雖然礙於身份沒有立刻出口反駁,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一下子漲紅了,她張了張嘴,看上去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緊緊的抿住了嘴巴,沒有讓自己說出一個字來。
洛雲裳看著洛挽瓔的目光,怨毒的幾乎能夠滴出血來似的,她是實實在在的怨恨著這個人的,那種奇特的怨恨就像是一根荊棘一樣,深深的紮在她的胸口最柔軟的位置,怎麼都拔不掉。
微微歪了歪頭,洛挽瓔沒有說話,甚至頗有閑心的低下頭,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碗裏已經有些涼的茶水,略帶艱澀的液體在她舌尖很快的滾了一遭,便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洛雲裳這怨恨的目光……算的了什麼呢?
當初在邊關的時候,多少人用這樣的視線看著她。胡人雖然愚蠢,卻也有幾個懂得人心的人。
他們找來那些死在沙場上的將士的家人,讓她們站在前麵,對著三軍陣前的蘇璃哭訴、痛罵、發出怨恨的斥責,把家庭的不幸全部都一股腦的傾瀉到蘇璃身上,心心念念的都是讓蘇璃去死。
“你怎麼還不去死!”
“你怎麼可以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怎麼能在殺了人之後還這樣的無所謂!”
那些鋒利的像是刀刃的話語,掩藏在烏黑長發下蒼白的麵孔,像是墨水一樣、裏麵滿是怨恨的眼眸,像是每一次午夜夢回的妖怪似的,死死的糾纏著蘇璃。
所有人都以為蘇璃會動搖,畢竟她怎麼說也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總是會心軟,並且感情用事的。連己方將士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蘇璃偏偏不,她睜大了眼睛,細細的看著那些胡人軍隊前麵的老弱婦孺,像是要把她們的麵容永遠的記在心裏似的。
下一刻,女將軍高高的舉起手,然後揮下。
“殺——”
所以說啊,比起那些在屍山血海裏拚搏出來的戾氣殺氣,比起那些因為失去了家裏最重要的人而絕望的怨毒視線……洛雲裳這種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產生怨恨的目光,算的聊什麼呢。
洛挽瓔抿了一口茶,冷淡的移開視線。
“你啞巴了嗎!”洛雲裳扭過頭去繼續罵小蓮,“洛挽瓔為什麼會在這裏!?我娘知道了,還不會恨的扒了你的皮!”
“二小姐,小蓮她……大小姐是專門請大夫來給夫人治病的。”
小蓮咬緊牙關,捏著拳頭一言不發的忍耐著,卻終於有人忍不住替小蓮叫屈,大聲說道:“夫人喝下藥之後確實好了很多啊!”
“好個屁!你懂什麼!”話音未落,洛雲裳就劈頭蓋臉的罵了過去,“難道我洛府沒有人了嗎!需要她來給我們請大夫!宮裏的太醫不是剛回去!再請回來不就可以了!求她幹什麼!誰知道她會不會在藥裏麵做什麼手腳!萬一我娘出了什麼問題,你負責嗎!”
那為小蓮叫屈的丫鬟張了張嘴,臉上又是委屈又是不忿,但是到底還是沒說話,低下頭去不看洛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