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浴蘭(1 / 1)

大祭青姬的浴蘭節,於三日後舉行。這一日天氣極好,天藍的像一塊純淨的藍寶石,浮雲一絲一絲遊離其間,像極細的狼毫在宣紙上留下的痕跡。

因為青姬愛蘭草的香味,因此這天,家家門口都擺著一個焚燒著蘭草的火盆以表示他們對青姬的敬意,整個鄴城都氤氳在蘭草的幽香中。

百姓們穿上最隆重的華服,來到大鄴最繁華的長街上。今天是大鄴最重要的日子,是南宮擎宇最重要的日子,也是鄴城未婚女子最重要的日子。青姬將把一位美麗賢德的女子賜予他們的君王,她為她們給出指引,為他們製造相遇,隻要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他們,一定會相遇,今晚,一定會有故事發生。

然而,在浴蘭節還未最終落幕,誰都不知道王後到底是誰,也就是說,任何未婚女子都有可能成為王後。

但也不見得人人都想當王後,今天,也是凡常男女遭遇愛情的日子。浴蘭節這天,大鄴的未婚男女均以麵具遮麵,女子手中拿一株蘭草,若遇到心儀之人便將手中的蘭草贈與男子,這天的姻緣是被青姬見證的天作之合,凡是在浴蘭節授受蘭草的有情男女,是要奉青姬之命完婚的,任何人都不得阻礙。傳說在浴蘭節相遇的男女,他們的愛情將受到青姬的祝福,一生白首,幸福終老。

穿著寬大黑色巫袍的水南野立於祭壇中央,二十四個著綠色羽毛長裙的赤足巫女唱著讚頌青姬的巫樂,圍著他跳巫舞。水南野晃動著手中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詞,巫女們手挽手連成一個圓圈,旋轉,旋轉,旋轉,仰頭向天,臉龐上的一雙碧目畫著誇張的眼線,原始而神秘,那眼神似乎清純又似乎驚懼,向他們偉大的神靈青姬傳遞著最虔誠的敬意。

水南野握著的法器隱隱有感,方才還是一片澄澈的天空慢慢暗下來,掛在案前的通神燈隱隱發光,光芒微微跳躍,碧色的寶珠再次發光,鉛色的雲團形成一個漩渦,光柱連接天地,插入漩渦中央。水南野忙單膝跪地右手放在左邊胸口處,道:“青姬,顯靈了”。祭壇下麵的南宮擎宇和眾臣如水南野般行禮,聆聽青姬的旨意。

水南野將幾枚銅幣拋在案上,搖動手中的法器之後,閱讀卦象,解出了一個“月”字。水南野再搖法器道:“已得青姬指引。”

不消片刻,光柱散去,天色恢複如初。水南野走下祭壇,向南宮擎宇道:“青姬大人為大鄴賜後,給出的指引是個‘月’字。”

南宮擎宇點頭示意他繼續。

“青姬大人的交換條件是要陛下修建青姬殿供奉青姬。”

南宮擎宇不動聲色道:“這倒不難,此事便交於問天祭置辦吧。”

大臣的臉上欣欣然有喜色,畢竟他們的國王沒有付出生命的代價,受到危險的威脅。而蘇振的臉色陰沉沉如方才鉛色的雲團……

南宮擎宇在眾臣的注目下,將圖騰麵具扣在臉上,走出坤儀城……戴上這個麵具,沒有人知道他是大鄴的君王,他將在鄴城千千萬萬個少女中找到命中注定讓他魂牽夢縈的那個女子,做他的皇後。

今晚是他最激動的時刻也是最危險的時刻。按照浴蘭節的規則,一旦戴上麵具,他的身邊就不能有給他鐵桶般保護的禁衛軍。他的身份,和今夜所有在夜間舞蹈的男女一樣,順從命運,在大海中尋找一個唯一。他會和無數人擦肩,而這些人根本不會想到,他們曾在此夜觸碰到他們的君王……

皇太後站在城樓上看著南宮擎宇走出坤儀城,他穿著富家公子的錦袍,半束的頭發微微飛起來,背影高大而驕傲。

天色還未晚,繁華的長街空氣中彌漫著蘭草焚燒的味道,芬芳得像一杯濃烈的玫瑰露,仿佛一場精心編織的夢境,讓人情願醉生夢死其中。

正在此時,一襲白裙的沈月笙手持一株蘭草在琴橫的陪同下走出落梅第。

除了南宮擎宇登基的那天整個大鄴徹夜狂歡,算來鄴城已經有三年沒有像今晚這般熱鬧了。街上的小攤叫賣著各式各樣小玩意兒和美味小吃,年輕的男男女女盛裝穿梭其中,街道兩邊的樂坊酒肆絲竹陣陣,笙歌飄飄。整個鄴城沉浸在一片歡樂祥和之中。南宮擎宇心中默默思忖青姬的指引,一籌莫展。

這個“月”字是什麼意思呢?

南宮擎宇抬頭望著西邊,太陽正慢慢落下,過不了多久,月亮將從此處慢慢升上來。夜晚降臨,長街上掌了燈,明亮如白晝,而此刻才真正進入浴蘭節的高潮,男男女女手拉著手圍成巨大的圓圈舞之蹈之。

南宮擎宇混在人群中尋找沈月笙,街上的女子都帶麵具,實在難以分辨出來。忽看見前麵不遠處圍了好多人,看起來很是熱鬧,南宮擎宇心想在人多的的地方尋人應該會容易些,便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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