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嫁還是不嫁?”
玉無痕攜著尊貴氣息的明黃身影行至大殿中央,身子微微前傾,逼迫的聲音一字字從齒縫中摩擦而出,刻意壓低的冰冷聲線仿佛在黑暗中被釋放的毒蟲吞吐著毒液,準備發動一場殘忍的毒殺。
而隻身站在大殿中央的玉凰,一身紅衣襯得膚如凝脂,大殿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即便是點了不少火燭,殿內依舊是一片片無法照到的暗影。
可她那張傾國容顏卻無損分毫,眉若遠黛,眸勝星辰。瓊鼻之下緋紅的唇瓣揚起豔麗逼人的弧度,淺笑的雙眸便多了隱隱的譏誚和寒凜,毫無畏懼的對視上眼前那雙如狼一般的眼睛。
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原本在玉磯就有著第一美男的名號,而如今寬闊的額頭配上那柄黃金打造的皇冠更顯的威儀四方,斜長上挑的眉眼已經不需要再掩飾那淩厲光芒,明明是充滿了野心的狼,這麼多年卻裝作溫和善良的羊,真是苦了他。
“皇兄想逼我?”要不是朝局不穩,這隻狼現在恐怕要將她生吞活剝才能解恨。
“朕是在給你找一個好歸宿。滄瀾皇帝年輕有為,性情溫和相貌更是出色,你嫁為皇妃,兩國將修秦晉之好,玉磯國民、母後還有弟弟都會感激他們的長公主。”
玉無痕寬大的袖袍抬起,帶動了周遭肅殺的涼風,眼角的陰鷙和薄唇揚起殘忍的笑容。
這和親她沒得選擇!
“如此,我便嫁。”
她似思忖的點點頭,眼中一片冰寒,這就是她的好哥哥,知道她最在乎的人,曉得她最脆弱的軟肋。不出手則已,一擊必中!
安靜的大殿,文武百官看著這對皇權中心過招的兄妹,冷汗涔涔大氣都不敢出。
玉磯即便是三歲的孩子都知道長公主的‘威名’,從公主成年開始,每半年就召集所有官宦子弟入宮說設宴款待,最開始眾人以為是物色駙馬人選,可等人出來的時候不是骨頭斷了,就是渾身冒著血,樣子慘不忍睹。
百官受不了,上書彈劾長公主任性妄為、毆打官員子弟,可結果不是被發配邊疆就是逐出京都永不敘用。
至於後宮就更別提了,隻要有年輕美貌的妃子想要爭寵,過不了幾天不是做錯事打入冷宮,就是以祈福的名義送進廟裏做尼姑,聽聞國安寺已經沒有廂房容留宮妃了。
‘長公主’三個字是榮寵的製高點,是高高在上、狂傲跋扈、任性狠毒的代表,也是他們臣子後妃心中的噩夢。
可先皇就是寵她寵到不得了,甚至謠傳先皇要傳位於長公主,可是操碎了他們臣子的心。
若這任性妄為的長公主成了女帝,玉磯還不生靈塗炭,不過眼下長公主竟然乖乖的同意了滄瀾的和親,真是奇了!
正當所有人覺得天雷滾滾不可思議的時候,一道不大卻讓人渾身一震的清脆響聲在大殿上響起。
隨後眾人的目光無一不露出驚呆的表情看著那一地的碎片。
“父皇命人打造這無雙玉冠,不是要向世人證明對我的寵愛,而是要告誡所有子民,長公主的尊貴。如今皇兄讓我遠赴他國為奴為婢,無憂再無顏戴此玉冠,既如此,皇兄,你說,是不是碎了更好?”
她纖細的脊背挺直,金線織就的華服袖口垂墜寬大,大紅錦緞底繡著的五彩祥雲紋,華美異常,唇角掛著惑人的笑意,如同一朵盛開在血色彼岸的妖花。
“皇妹入滄瀾為妃,何以為奴為婢。”
玉無痕已端坐在龍椅上,眉心微微隆起,應對她一如既往的毒辣。出口便以先皇來壓他,文武百官自然會議論他不尊先皇。
“皇兄,自古嫡庶有別,妻,可比肩,妾嘛,以色侍人而已,和奴婢服侍主子有何區別?我以為皇兄深知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