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覺得神奇,“嘿嘿”笑了兩聲。
掩月麵無表情地頓了頓腳步,卻聽得身後人驚奇地“咦”了一聲。這個“咦”字拉得很長,掩月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
碧綠的草叢中一株紫色的植株長得正歡,兩片小葉子在風中左搖右擺,很是可愛。
“我第一次見紫色的草……”趙錚不由的走過去多看了兩眼。
掩月忽地想起百年前那白衣勝雪的男子麵無表情地說:“你說你愛的難受,怎地不尋了那散魂草來,將這段感情忘的幹幹淨淨,卻要在我這裏討罪受。”
默默閉上眼,清空紛亂的思緒,掩月對趙錚道:“此草名為散魂,極為少見,很是珍貴。你若喜歡,不如移栽了去,它很好養活。”
趙錚愛不釋手:“很珍貴?莫不是可起死回生?”
“倒不是,不過模樣可人些。”
即便沒什麼用處,趙錚也甚是喜歡,便將它周圍的土一塊刨出,小心摟在懷裏。泥漬染髒了他雪白的衣袍,也不在意。
掩月望向趙錚的眼神,突然迷茫起來,仿佛穿越了時光,眼前這青山綠水,變幻了另一番光景,雪花紛亂,寒意襲人。
眼前這人,也變幻成了另一個,同樣的白衣,不同的是那淡漠疏離的臉龐,隱著高傲與孤寂。
那人彎下腰,抱起一個小女孩。女孩穿的破爛,渾身髒亂不堪,一雙眼睛卻漆黑閃亮,光彩仿佛掩蓋了那夜皎潔的月色。
“快放下我,你的衣服要弄髒了。”女孩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動作卻小心翼翼,生怕將他的白衣染的更髒。
他聲音低沉,道:“無妨。”轉瞬將女孩抱得更緊,並不在意衣袍上的片片泥漬。
趙錚並不知掩月因何事出神,但那雙初見時動人的眼睛,已然有些暗淡了。趙錚空出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撫上掩月憔悴的眼睛,掩月眼中寒光一閃,轉身躲開。
趙錚訕訕收回手,“婆婆方才在想什麼?”
並無回答。
掩月邁步上山,趙錚懷抱散魂,緊隨其後,馬兒達達地跟著。
趙錚以為,掩月會將他帶到山上某一處,那裏會有兩三間房舍,周圍是綠樹紅花,清流緩緩。
懷著這種心態,一直到了山頂趙錚都未看到想象中的房子。
馬兒呼呼喘著粗氣,趙錚累的出了些汗,原本被酒遮住的體香又暴露出來,像是山間的小溪流過花叢,很是好聞。
趙錚頗有些急性子,想開口詢問,卻見掩月並沒有停下腳步,到了山頂依舊向上走。
每走一步,腳下便憑空出現一階石梯,趙錚欣喜地跟上去。
石梯閃著白光,映得鞋底生輝。
趙錚抱著散魂,牽著馬兒,隨掩月走到石梯頂端,眼前才霍然開朗。
眼前的景色比趙錚設想的要美上幾分。
一片碧色竹林,株株纖細,隨風而舞;一片粉色桃林,桃花朵朵,映得麵容紅潤。
兩種顏色極端的植株混生在一起,竟十分好看而不顯得突兀。
林中有一座籬笆小院,綠竹圍成,點綴著些許桃花,紅與綠的搭配,美到了極致。
趙錚不由得連連讚歎。
趙錚想起來時的階梯,再回首看時,已無蹤跡。周圍都是綠竹桃花,找不見來時的路了。
趙錚這才知道,原來是傳說中的結界。
入了房舍,將散魂草安植在花盆裏,又給馬兒添了料,趙錚方才得出空來。
掩月隨意地半臥在床榻上,指了指對麵的那張小床,“以後,你睡在那裏。”
趙錚愣了愣,“和婆婆同住一屋?”
掩月抬眼望了下被趙錚放在窗邊的散魂,“除了這屋,便隻剩下一間廚房和一間茅房。”
趙錚:“婆婆不介意,我怎敢多言,住一屋便住一屋罷。”
言罷,趙錚匆匆跑出去從馬兒身上拿來他的包袱,裏麵有一些碎銀、兩件換洗的衣服和十七年前掩月送出的《掩月劍譜》。
取了劍譜,趙錚恭恭敬敬地交還給掩月。
掩月接了劍譜,在手中把玩一番,“裏麵的招式全記住了麼?”
趙錚點頭:“記得,也會耍。隻是未曾和高手較量過,不清楚到哪個水平了。”
掩月頷首:“無妨,記住便行。”然後雙手一撮,劍譜在瞬間化作了粉末。
趙錚吃驚地看著掩月,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功力!
掩月扯過趙錚的手腕,靜心號了一脈,不由皺眉,“以你如今的內力,怕是仍需練上三五年,才勉強能經得住哪洗魂之痛。”見趙錚麵露失望之色,掩月又說,“不過,這些年你全憑一本劍譜自學武功,能達到這個地步,也實屬不易了。當年,他貼身教我,也費了十年功夫我才勉強掌握。”
“他……是何人?”趙錚接道。
掩月垂下眼眸,“明日我帶你去拜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