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何為情意(1 / 2)

幽靜的庭院中流水潺潺,伴隨著女子指間奏出的叮咚泉音,二者相伴,美若仙音。撫琴的女子不足雙十年華,一襲雪衫不加點綴,裙擺如雪蓮花瓣般散落在地自然清雅。青絲傾瀉而下,在白裙灑落如潑墨,發間束著雪白飄然的緞帶。白皙的臉頰未有任何妝容,微卷的睫毛映襯著低垂的眸子,朱唇帶著清淺的笑意。寧靜美好。

一曲彈罷,清朗的聲音響起:“江上調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萬木澄幽陰。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黃金。”一名青年從樹後走出,向女子緩步走來,撫掌輕讚。

女子略顯詫異地看向他,淺笑一笑:“原來是子禦啊,請坐。”

青年無奈攤手:“木姑娘,木小姐,能否請您直呼我的姓名?總叫我的字,太客氣了,非常非常別扭。”

木清菡轉眸一笑:“如果溫二少爺能不故意隱藏氣息,然後突然跑出來,再吟上幾句酸詩的話,大概我就不會稱呼你的字了。”

溫綸歎道:“本公子是在稱頌木小姐的琴藝高超,怎麼會是酸詩?”

木清菡抱著琴盈盈起身:“難道你遊戲花叢時不是借古人詩詞去討人歡心的嗎?”將琴交與侍女,在亭中屈膝而坐,耐心烹茶,不急不躁的將沸茶傾倒而出:“二位,請吧?”

溫綸屈膝正坐,嗅了嗅茶香:“果然是木小姐經手的茶,果然很香。真是‘琴裏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為蒙山’啊。”

“不得不說,我現在也好奇起來了,你平日在青樓也是如此稱讚的嗎?張口就來,當真熟練的很呐。”一個黃袍青年搖扇而出,溫笑而語。如果說溫綸是隨性,那他就是沉穩。

溫綸哼道:“當然不是,我會和她們說,我要為她們即興作詩一首,然後拿古人詩篇充數。”

白臻笑著看他一眼:“大言不慚。”掀擺坐下,捧茗淺嚐。

溫綸趁著木清菡沒注意瞪了他一眼,略一沉吟:“清菡,我聽你琴中似有憂愁,可是有什麼心事?”

木清菡奇怪的看向他:“你今天突然間怎麼了?情場失意,拿我練練手?”

溫綸愣道:“什麼?”

白臻看著溫綸吃癟的表情不客氣的笑出聲來:“溫大少可是百花叢中的老手,怎麼會失意?再退幾步講,他哪兒有膽子拿你練手?”

木清菡抿唇一笑:“我也不大相信他能失意,隻是他這副樣子……好像腦子不大靈光?”

白臻忍笑道:“我們想著你可能會心情不暢,過來看看你,又怕你不願意和我們說。他拍著胸膛說他三句話就能讓你傾吐心言,不然三個月不入風月場。”

木清菡感歎:“這個代價蠻大的。”

白臻點頭道:“深有同感。”

“喂!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意思?”溫綸不滿的嚷了起來,但看見木清菡笑容中沒有勉強,也放下了心。

三人笑了一會兒同時安靜下來,誰也沒有開口,一時間分外寂靜。木清菡看著茶盞中的茶水,低聲道:“謝謝你們過來,我感覺好多了。”

溫綸問道:“果然還是心情不好吧?”

木清菡微笑道:“還是有些擔心父親。”

溫綸眨眼道:“是嗎?難道不是擔心情郎嗎?”

木清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笑容有些傷感:“雲墨嗎?肯定會擔心啊。他身子一向弱,這次不知道大病一場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白臻道:“隻是暫時的事,不是也就撤職禁足嗎?他那麼受寵,很快就會好了。”

溫綸正要開口,看到白臻提醒的眼神,將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不要太擔心了,他不會有事。”

木清菡垂眸道:“這種用來騙人話就不要說了,我不需要勸慰。擔心就是擔心,除此之外我不會怎麼樣的。”

兩人與她自幼相識,很清楚她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性子,就沒有多說。溫綸默默喝著茶,半晌後問道:“清菡,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木清菡淡笑道:“問吧。”大概也猜出他以如此鄭重的態度會問出什麼,抬起頭安靜的注視著他。

溫綸因為她的眼神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問道:“趙卿言真的值得你這麼做嗎?”

“還是這個問題啊。”木清菡輕輕說了一句,沒有回答。

溫綸皺眉:“是,還是這個問題,因為我還是想不明白。你不介意他的身體,不介意他的聲名,不介意他的性情……你什麼都不介意,但你願意嗎?你愛他嗎?我什麼都可以不管,但我不願意看著你就這麼嫁給一個和你對一樣彼此都毫無感情的人,為他分擔那些你完全可以不去承受的痛苦。值嗎?”

木清菡還是沒有說話。

溫綸道:“不要說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信。趙卿言一直不願娶你過門,難道不是因為他自己都不願意拖累牽連你嗎?是,他很優秀,也有著無人能及的恩寵。但那些有什麼用?他給不了你庇護,給不了你愛,給不了你一世夫妻,甚至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