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言遲疑了一下,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卻還是說了下去:“就在江湖大比將近之時,傀儡宮暗宮傳來了莫琉的親筆信,命莫懷瑾立即動身回宮。莫懷瑾不敢耽誤,依言回宮,見到的是在麒麟殿門外跪了一日一夜,白雪落了一身的陸初寒,和白衣白冠的三位師兄,還有哭昏過去的妻。他方才得知,陸初寒為了得到圖紙,隻身闖入唐門偷取圖紙。而莫琉為了救自己的徒弟,被唐門高手打成重傷,勉強救回陸初寒,回到傀儡宮,修書令莫懷瑾回宮。但他沒有等到自己的義子便已經死去,隻留下隱瞞自己死訊,令莫懷瑾按原定計劃揚名,接任暗宮宮主的遺令。”
腦海中出現了唐笑愚雖然平淡,卻隱含痛楚的麵容,趙卿言不禁輕歎:“莫懷瑾忍著喪父之痛,顧不得哭的幾次昏倒的妻,和年紀尚幼,抱著自己腿哭著要爺爺抱的兒子,快馬加鞭趕去江湖會試的地點。秦落師兄弟四人留在傀儡宮照顧身子羸弱的師妹,處理師父後事,準備新宮主即位的諸般事宜。”
“而陪著莫懷瑾去進行比試的,是在江湖結仇極多,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跟過去的唐笑愚。莫懷瑾一舉以手中的圖紙與幾位卓越的武功鎮住了暗中覬覦的各方勢力。以不屑的語氣評點著已經入土的那位自己最尊敬不過的父親,來向唐門證明著自己的優秀與強大。”
說完這些,他說不下去了,微微抿起嘴唇,平複著心中的波動。
江無顏替他接過了話:“傀儡宮的內亂和江湖動蕩也不是一言能盡的,世子若是留意,總會知道的。‘任公子’這個名字算是莫懷瑾自己行走江湖時用的一個身份吧,名聲並不大,隨著他的死,這個名字更是被江湖所遺忘。我是因為曾經在不知道他是莫懷瑾的情況下與他有過一些接觸,所以習慣於稱呼他為任公子。而雲墨,大概是因為唐笑愚的原因才這麼去稱呼他吧。”
趙柏翼縱然有疑惑,但見堂弟如此傷感,也不便多加詢問了。
趙卿言已經將情緒盡數掩蓋,知道趙柏翼心中尚有疑惑,就回答了:“莫懷瑾一共留下了四個兒子,而他們四個都僥幸活了下來。除了呂泣和血淚,還有兩個小了血淚四歲的弟弟。他們兩個一個被白虎殿殿主藏了起來,撿回一條命。後來白虎殿主雲愷成為了新的傀儡宮宮主,被他藏起來的莫哭就成為了少宮主。而另一個,也就是呂泣最小的弟弟被陸初寒追上,打了一巴掌。而這一巴掌沒有將這個孩子打死,唐笑愚就趕了過來。唐笑愚自然不是陸初寒的對手,但他會毒,而且是用毒的高手。唐笑愚受了重傷,但卻將奄奄一息的孩子救了出來。他將這個孩子交給了武林正派中唯一信得過的人手中。”
趙卿言至此停下了話,勾唇一笑,眼中帶著幾分好笑:“那個人,叫任一葉。”
全神傾聽的三人聽見這最後一句齊齊一驚,瞪大了雙眼,脫口驚呼:“華山掌門!”“任!”“莫止咳!”
三人注意到的點不同,但心中的驚駭卻毫不遜色於他人。
趙柏翼驚的,是沒想到這個令唐笑愚這個人人喊打的邪道信任相托的人,會是江湖赫赫有名,而且地位崇高的華山派掌門。
江無顏驚的,是這個人姓任,任公子的“任”,莫懷瑾生父的姓氏。
令想來沉穩的冉浩煵變色的,卻是趙卿言說這個人,就是莫止咳,與莫哭同日同胎所生的那個兄弟。
趙卿言笑了笑:“老師說過,如果血脈前輩中沒有一胎雙子的人,後代一般很難出現。莫哭和莫止咳會是同胎而生,是因為莫懷瑾的生父,就是一胎雙子。任一葉是莫懷瑾的親叔叔,也是莫懷瑾唯一可以托付的正派中的人。”見冉浩煵臉色不好,微微一笑,問道:“怎麼?有話想說?”
冉浩煵遲疑了一下,問道:“少爺是不是早就知道莫止咳和莫哭是兄弟?”
趙卿言坦然點頭:“當然。”
冉浩煵愣了愣,低下了頭,沒有再發問。
趙柏翼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主仆二人的簡短對話,從震驚中緩過來幾分,又問道:“然後呢?”
趙卿言一愣:“然後?沒了啊,還有什麼然後?”
趙柏翼也是一愣:“呂泣姓呂,他不是姓任嗎?還有血淚,他叫莫血淚不成?”
趙卿言和江無顏對視一眼,麵麵相覷,這才發現自己講了半天,一開始的問題還沒講明白。江無顏苦笑兩聲,道:“呂泣和血淚的名字是假名,莫哭和莫止咳的倒是真名。”
趙柏翼眨眨眼:“莫懷瑾還四君子呢,自己的名字倒是好聽,給自己兒子起的名字怎麼如此難聽?而且……莫止咳算什麼?止咳,還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