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卿言悶哼一聲,眼皮動了動,然後費力的睜開,環視著周圍。
房間裏的裝飾雖然算不上奢華,但也不像客棧的房間。身上燒糊的衣衫已經換成了一套幹淨的白色內衣,傷口疼痛中帶著幾分清涼,顯然是用過藥了。而房間裏的人看到他醒來都連忙圍了過來,關切的看著他。
齊王、卓易、江無顏、冉浩煵、趙柏翼,還有白臻。
趙卿言強忍著刺骨的疼痛和強烈的嘔吐欲望坐起身來,啞聲開口:“誰給我處理的傷口?”
見他醒來第一句問的是這個,眾人都不禁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冉浩煵兌了一杯微溫的水端給趙卿言,低聲道:“是我幫少爺上的藥,藥是少爺自己配的那些藥,衣服是府內做好的成衣。還有……湯藥是請來的幾位郎中配的,所有被燒傷的人都是這麼喝的。”
“那就好。”趙卿言推開冉浩煵的手,定了定神,問出了第二句話:“木小姐怎麼樣了?”
直到此時幾人才反應過來趙卿言上一句話的意思——他有潔癖。對於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幾人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依舊是冉浩煵開口回答:“木小姐左頰被燒傷,身上也有很多處的燒傷。郎中說她心脈鬱結,又吸入了大量的煙,還要幾天才能醒來。雖然一些傷口痊愈的會慢一些,也肯定會留下疤痕,但她現在並沒有生命危險。”
“左頰。”趙卿言皺著眉,臉上現出了幾分痛苦。
熊熊燃燒的柱子倒下,即使奮力趕去,終究還是差了一步。砸在自己脊背上的木柱還是傷到了木清菡。因為父親死去而心力憔悴的木清菡被這麼一砸,直接昏了過去。不知是因為濃煙太重,還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模糊起來。之後……
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傷到的臉吧?
趙卿言伸手按著額頭,強行停下了回憶,緊咬著牙道:“把韓焉給我叫過來……不,算了。浩煵去把我的腰牌翻出來,和韓焉一起去找縣令,命他封鎖城門,然後……”
齊王道:“我已經令人用你的令牌令人封鎖城門,正在排查之中,凶手很快就能找出來了。”
“不,不是排查。”趙卿言咳嗽了兩聲,記憶再次如潮水一般無法控製地湧了上來。
……
“皮帶已經斷了嗎?”內力突然堵塞,鋼鐵相撞的聲音響起,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地上倒去。即使迅速調整了姿勢,身體還是免不了重重砸在地麵,肩膀一陣鈍痛。
一種奇怪的味道飄入鼻子,像是……屍臭。
用力嗅了嗅,摻雜在焦糊味中的,的確是屍臭。這味道不對勁!這裏哪來的會散發屍臭的死人?
簡單處理了一下腿上的支架,站起身來,環視著四周。自己唯一看見的,就是三步之外被埋在火堆中的屍體——已經被燒得一片漆黑的屍體。
確定那股屍臭確實存在,心中慢慢升起隱約猜到原因的恐懼,已經顧不了對髒東西本能的厭惡,隨手折了根足夠結實的樹枝,將烈火中的屍體勾出來,拔下發間的發簪,刨開了屍體的胸腹。
內髒已經潰爛了大半,惡臭撲麵而至。早已屏住呼吸,隻隱隱問道了幾絲味道的自己在心中暗自慶幸了一下,小心的避開看起來就不想觸碰的爛肉,隔著屍體的衣服抓起胳膊和腿晃了兩下。關節很軟,如同散開一般。
“內髒潰爛,關節柔軟……”以樹枝撐地站起身來,順手用樹枝戳了戳屍體已經被烤糊了大半的皮膚,自己的聲音中居然帶上了幾分笑意,“果然已經死了三四天了吧?”
屍體被擺放的地方恰好是一座木屋燒毀倒下的位置,木片上麵才是柱子和房梁。可以說,這是個把屍體烤糊的絕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