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侯府的情報我已經給風瓊送過去了,你要求的事我也叮囑過了。”灰色衣服的青年從書架後走出來,在血淚五步之外站定。
血淚抬眼看他:“什麼時候來的?”
宮詭道:“我看見公子離開了才過來的,不會被公子察覺到的。”
血淚道了句“那就好”,又問道:“鍾離在嗎?她說什麼了?”
宮詭道:“她不在總軒,大概是去哪個分軒整理情報了吧。我留信告訴她試著聯係莫止咳,她看見會回信的。”
血淚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將名單放在一邊,舒服的往後一靠:“正好,說說冥穀的打算。你有什麼想法?”
宮詭一愣:“這種事難道不應該去和軒轅商量嗎?”
血淚道:“軒轅陰負責機關修建,淺痕負責現在穀內已有的這些人的任務分配和新加入的這些人食物住處的安排。你除了和原來一樣負責穀外的事務之外,就和我一起負責查清這些人的詳細情報,製定對他們的訓練和調配方案好了。”
宮詭皺皺眉,卻沒說話。
血淚問道:“怎麼?不願意?”
宮詭搖頭:“這件事我完全服從命令,沒有別的想法。但是……作為公子的下屬,卻瞞著公子做對公子不利的事情,我覺得我是在背叛。”
“背叛?”血淚頗感意外的仰起頭,饒有興趣,“那你打算怎麼辦?是繼續隱瞞下去?停手不幹?還是把這件事說給他們聽?”
宮詭歎口氣,眼神顯得有些迷茫:“我隻是想知道,我的主子到底是誰,我應該為誰做事。”
血淚眼中微微帶笑:“唐笑愚?魔鴆?我父親?還是青衣公子?”鼻子中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笑:“或者說,你認為怎麼樣的行事,才算為主子盡忠?”
宮詭默然。
血淚淡淡道:“我隻是替我哥把他不願意做,卻不得不做的事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完而已。不讓自己的主子為難才是你應該做到的,對吧?”
宮詭雙拳緊握,又緩緩鬆開,單膝跪下:“屬下明白了。”
血淚道:“明白了就快去吧,看著小咳順利回到傀儡宮,再回來見我。冥穀事多,不要耽誤太久。”
宮詭默默點頭:“我明白。”肩膀晃了晃,灰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血淚往棉被裏蜷了蜷,目光透過窗紙看向一個方向,唇角的笑容泛著苦澀:“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二者涉難,舍一保一也是必然之舉。趙卿言呐,隻能暫時委屈一下你了。”
——
木清菡左頰塗著厚厚的藥膏,身上的燒傷也被仔細的包紮好了。屋角香爐中燃著安神的熏香,但木清菡睡的並不安穩。
趙卿言在床邊坐下,拉起她的手把了把脈,略偏過頭看向後麵的郎中:“我開的藥都給她服下了嗎?”
郎中點點頭,又忍不住讚了一句:“公子的醫術果然高明,這位姑娘的情況較之昨日已經大為好轉了。隻是還喂不下東西,不然情況還要好一些。”
佩兒嘟囔道:“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庸醫誤診?”
“佩兒,慎言。”趙卿言輕斥了一聲,看看床上臉色蒼白的木清菡,默歎口氣,“你退下吧,我再在這裏看看她情況。”
郎中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還不忘將門掩好。
趙卿言看著麵前女子睡中的愁容,忍不住伸手去理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然後用手背撫平她眉間的愁意。趙卿言靜靜看著這副雖被燒傷,姣好清美卻並未損減多少的容顏,眸色清淺,但多日來始終緊繃的嘴唇卻有了幾分鬆動。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過多的動作,隻是不厭其煩的將女子微顰的黛眉一遍遍撫平,借此來緩解彼此心中的悲傷與憂愁。
時間點滴流逝,過了很久很久。
“子禦,不要走。”女子的一聲呢喃打破了沉靜,但眾人的臉色卻微微變了。
佩兒道:“少爺,她……”
“我聽見了。”趙卿言的臉色也有幾分發白,淡淡打斷了佩兒的話,便要起身離開。
“子禦,不要走,我怕,不要走!”床上的女子似乎也能感覺到為她撫平眉心的人要離開,猛的出聲,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愴,眼角滲出了幾滴淚水,滿麵的惶恐,一把揪住了手邊的袖子。
趙卿言袖子被揪住,也就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自己被揪住的袖子,稍稍用力往外拽了拽。
“爹,娘親,子禦,不要丟下我……”木清菡再次吐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聲音中帶著不安與哭腔,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趙卿言的動作猛的停住,淺色的唇無意識的緊緊抿起,眉間的冷漠有了幾分鬆動。猶豫了許久,他還是輕輕握住了拉住自己的那隻微微顫抖著的手,低聲道:“我不走,我陪著你,安心睡吧。”冰涼的手包裹住更加冰涼的手,卻驅走了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