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小道上一個衣著簡單而不失整潔的青年身後背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包,手裏鬆鬆垮垮的牽著韁繩,雪色毛發的坐騎乖乖的跟在身後,邁著修長的腿跟著主人慢悠悠的走。
青年右手拿著半塊大餅時不時咬一口細細咀嚼,比起吃飯,更像是打發時間吃的零嘴一樣。
花了近兩刻鍾的時間把手裏的餅吃完,青年鬆開馬韁,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轉過身一抱拳:“閣下跟了我這麼久,所來為何,可否現身一見?”
樹葉幾乎凋零的樹枝上幾乎藏不住人。但隨著青年的出聲,一棵樹的樹枝抖動一下,一條灰影落下,在青年十步之外單膝跪下:“見過四少爺,問四少爺的好。”
莫止咳微微一愕:“你……是誰?”
“屬下宮詭。”宮詭保持著下跪的姿勢不動,抬起頭讓他能看清自己的臉,“屬下奉二少爺之令暗中保護四少爺,示意沒有現身。屬下並無隱藏蹤跡之意,隻怕打攪到四少爺,還望四少爺恕罪。”
莫止咳目光落在他腰間纏著的鞭子,問道:“能把你的‘紙醉金迷’給我看看嗎?”
宮詭微怔,抖了抖袖子,將那根漆黑的細鞭拿在手中,雙手托舉過頭:“四少爺當心上麵的毒。”
莫止咳有些好笑的問道:“你的武器就這麼輕易的交給我了?”
宮詭道:“四少爺是主子,屬下應當無條件服從您的命令。”
莫止咳笑了笑:“收好鞭子起來吧,不用拘禮。”
宮詭收好鞭子站起來,沒有過於拘謹,但也是垂手而立,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吩咐。
莫止咳看看大亮的天色,問道:“淺痕不在嗎?”
宮詭大約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們被公子拆開了。”想了想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合適,又補充了一句:“公子希望我們嚐試著分開執行任務,所以過來的隻有我自己,淺痕去執行別的任務了。”
莫止咳問道;“公子?”
宮詭道:“就是鴆酒堂現在的主子,與二少爺是合作關係。”
莫止咳又連忙問道:“那大哥呢?他和二哥在一起嗎?”
宮詭有些為難地皺皺眉:“四少爺,您們分開已經十二年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莫止咳歎口氣,看看周圍:“這裏也沒有人,天色也不早了,肯定趕不到最近的客棧了。你要是沒有意見咱們就在這裏休息一夜,然後你把事情給我講講,可以嗎?”
宮詭點頭:“屬下沒有意見,由四少爺決定就好。”
莫止咳拍拍馬背,讓它自己去附近吃草,然後看向宮詭:“你說你可以說的就好,不方便說的我不會難為你。”
宮詭點點頭示意明白,看見莫止咳難以掩蓋的期待和焦急,也就沒有再浪費時間:“據我所知,傀儡宮大亂的時候兩位少爺是一起逃脫的,而且一直在一起。後來傀儡宮的追兵追到了他們,二位少爺慌不擇路逃進了齊王府,並挾持了齊小王爺。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共識,齊王出麵為大少爺做了新的身份,並送他入軍躲避追殺。而二少爺身體羸弱,年紀又不夠參軍的資格,就關進了大內的大牢。後來大少爺從沙場回來,還立了功,在齊王的幹預下被封了個掛著閑職沒有封地的侯爺,也算是瀟灑無比。”
莫止咳問道:“現在呢?”
宮詭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二位少爺在一起,需要我的時候會通過風雲軒下令,其餘時候與我並沒有聯係。”
莫止咳默默點頭,似乎有些難過,又稍稍鬆了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他又問道:“二哥讓我回傀儡宮,但不讓我和三哥說他來見過我的事,你知道原因嗎?”
宮詭猶豫了片刻,抿了抿唇:“恕屬下譖越,個人問四少爺一個問題:如果必須要在大少爺二少爺和三少爺之間選擇一個,您會選誰?”
莫止咳瞳孔一縮,目光沉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你在問什麼?”
宮詭跪倒:“如果四少爺想知道方才詢問的那個問題,屬下就必須要知道您的答案。”
莫止咳道:“那你就先告訴我你讓我選擇的原因。”
宮詭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聲音卻很平靜:“因為三少爺一直待在傀儡宮。”
莫止咳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止咳,聽著。這個盒子你要親手交到你大哥手中,並且對你三哥隱瞞,明白嗎?”
“你父親交代的就是把它在必要的時候交給你大哥。如果你大哥不在了,則交給你們兄弟中沒有留在傀儡宮中的那一個手上。如果都在傀儡宮,就拆開盒子,裏麵有給我留的一封信,上麵寫著這個盒子可以托付的人。”
莫止咳喃喃自語:“為什麼?寧願相信沒有血脈之親的人,也不願意相信三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