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粥。”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來,卻沒有聽見他走過來的腳步聲。
“嗯。”在自己身邊坐了很久的那個人輕聲應了,片刻之後冰涼的手指扶住了自己的臉,溫熱的米湯帶著輕微的苦澀流入口中,有些難喝,但還可以忍耐。
這個人,不是白臻。
“白臻……”你去哪兒了?
碗放在桌子上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有些冰涼的手握住了自己不知何時抬起來的手,手掌很大,手指卻很纖細。這樣的手,自己好像觸碰過,但卻記不起它的主人。到底,是誰啊?
“你想找白臻嗎?他現在不在,我去叫他?”聲音很陌生,或者可以說,從未聽過。聲音有點啞,有點清冷,尾音卻出奇的溫柔,聽起來很舒服,又不容易被記住。
花了一點時間去思考他說的話,然後輕輕搖頭:“你是誰?”
“我?我是一個郎中。木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可以睜開眼嗎?”
冰涼的手指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回床上,又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吃力的搖了搖頭,或許沒有出現任何的幅度:“我好乏。”
“木小姐?木小姐?能聽見我的聲音嗎?請試著睜開眼可以嗎?隻要睜一下就好。”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冰涼的感覺刺激得自己清醒了幾分,卻很快被那種疲憊的感覺拉扯回去,溺水一般。
累,好累,好想睡。
睜眼,睜一下就好……
眼睛費力的睜開了一點點,白色的光在眼前晃動著,模糊得看不清任何的東西。眼皮幾次沉重的閉合,又拚盡全力的睜開,白光清晰了幾分,變成了一件白色的衣衫。似乎卸下了什麼重擔,再也無法抵擋巨大的疲倦,眼皮重重閉上之後再也無法睜開。
那個人的聲音有些失真的響起來:“木小姐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醒過來?好起來?發生了什麼嗎?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雙手為自己拉了拉滑下了一些的被子,衣角刮過自己的臉頰,類似於蘭花的味道傳入了鼻子,接下來又一次失去了意識。
……
“少爺為什麼不進去?”溫寧輕輕出聲,雖是詢問,話中卻沒有問詢之意。
溫紈毫不驚訝的回身,用毫不驚訝的語氣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出聲?”
溫寧簡單到敷衍的回答:“剛來。”見溫紈又俯身從窗欞的縫隙往裏麵看去,不由好奇:“少爺在看什麼?”
溫紈讓開一步,擺擺手示意他過來看:“江湖第一美人,你看看漂亮嗎?”
溫寧微怔:“木小姐?”
溫紈聳聳肩:“另一個。”
屋內坐在凳子上的趙卿言一身白袍,樣式用料固然講究,卻足以稱得上樸素,長發也隻用白色發帶束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發髻。半側的臉膚色蒼白,被素白的長袍映襯得更加失血。
就男子而言,他眉目的輪廓太過細膩,安安靜靜的樣子也少了男子特有的銳利。腰背挺直,卻是隨意的低頭看著手中的粥碗,沒有分毫刻意,隻有刻在骨子裏的禮儀令他舉止始終從容。
無爭無搶,淡然如蘭。溫寧腦海中不由浮出了這樣的評價。
病中美人,這樣的美也許適用於一些女子,但絕不會為男子有任何的添色。大病未愈,氣色不佳,趙卿言又穿著這般素的衣裳,在溫寧想來,就是再俊秀的人也隻是尋常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