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莫哭泛白的臉色,唐笑愚不為所動:“對了,我再提醒一聲,回去管束一下餘術,讓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舉止。看在你的麵子上前麵幾次我不做追究,以後再犯,輕則斷臂,重則,你就為他收屍吧。”
莫哭臉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唐笑愚瞥他一眼:“你不知道嗎?”
莫哭皺眉:“我知道什麼?餘術做了什麼得罪你的事?”
唐笑愚漠然移開目光:“他讓看守的侍衛難為雲愷已不是一次兩次,甚至因為爭執出手毆打。你身為傀儡宮宮主,倒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啊。”
莫哭著實一愣,片刻後卻是苦笑起來:“你不會以為是我讓他這麼做的吧?”
唐笑愚搖搖頭,又道:“我本來並不如此認為,現在未必。”
莫哭沉默了許久,緩緩道:“我承認我對三伯不夠尊重,但毆打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做不出來。不論你是否相信,此事我並不知情。”
唐笑愚看了他一會兒,淡淡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信。相應的,我也想知道你準備如何處置餘術。”
莫哭道:“餘術一向忠心,也沒有做過什麼違逆我的事情。我會向他問清原因,加以告誡,嚴加管教。”
“沒了?”唐笑愚笑得嘲諷,“好一個忠心。”
莫哭略加遲疑:“三倍還在他身上可以?”
唐笑愚淡淡道:“五倍。”
莫哭皺眉:“他也是一片忠心,五倍太過了。”
唐笑愚輕挑下巴:“那剩下兩倍你代他受了?”
莫哭咬牙,眼中帶著幾分強壓的怒氣:“你執意如此嗎?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時竟與三伯如此交好了?”
唐笑愚聳肩:“與雲愷無關,我隻是看不慣餘術的做法而已。你還沒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我便親眼看到過雲愷為傀儡宮所做的一切。對傀儡宮而言,他用四十餘年的光陰為這裏嘔心瀝血,而你,不過坐享其成罷了。”
莫哭道:“可他害了我父親……”
唐笑愚打斷他:“需要我提醒你嗎?我姓唐,又不姓莫,你父輩對我的恩情我早就已經還清,更不欠傀儡宮什麼。我並不效忠你父親,更不可能效忠你。我留在這裏,為你打理傀儡宮隻是因為莫懷瑾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幾個人之一。能讓唐笑愚尊敬的人不多,而這些人,才是值得我花費時間去幫助的人。隻是尊敬,我沒有義務為你父親複仇。”
“三伯也是你尊敬的人?”
看著莫哭忍耐的神情,唐笑愚毫不留情的回答:“並非如何尊敬,但絕不會讓宵小肆意作踐。順便一提,陸初寒也是我很尊敬的人。所以,別想著我會為你複仇。”
莫哭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憤懣:“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為何你永遠都要對我滿臉的不屑鄙夷?我在你眼中就那麼醃臢,那麼無恥,那麼一無是處?”
唐笑愚頗感意外的笑了一聲,不無嘲諷:“難道你還需要我對你滿意?需要我誇讚你幾句?你又不是我兒子又不是我徒弟,我憑什麼對你笑臉相迎?何況,我自己的徒弟我也從來沒對他們露過什麼好臉吧?”
莫哭一時無言以對。
唐笑愚道:“我對誰都這樣,看不慣就離我遠點,有的是願意對你阿諛奉承的。”
莫哭嘴唇抿成一線:“我永遠都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傀儡宮宮主是嗎?”
唐笑愚道:“我不知道對於傀儡宮而言,什麼樣才算是合格。就一名機關師、傀儡師而言,你已經足夠優秀。你這般年紀,放眼天下的機關世家,能力出於你者,不多。”
莫哭臉色微微好看了一些,但他知道唐笑愚仍有後話。
果然,唐笑愚繼續說道:“機關,耗時耗力,說得直白些,不過是些走江湖的能工巧匠罷了。大多數的機關師空有一身技藝,卻沒有自保之力,而早早夭亡。縱是形成一方勢力自保,真正能立足於江湖的勢力,不多。百年之前的木馬侯府何等微風?禦賜的封號,隻手執掌西湖半邊的天,兄弟二人一卜卦,一潛心修習機關術,代代相傳,江湖側目。如今呢?滅了。”
莫哭默然。
唐笑愚看著他,眼神出奇地不帶嘲諷:“如今作為機關世家,在江湖之上尚有幾分威名的勢力,唯有蜀中唐門與這傀儡宮了。兄弟鬩牆、同室操戈,傀儡宮因此元氣大傷,唐門亦是。三十年前的傀儡宮不遠如唐門,如今一如往昔,你可知為何?”
莫哭抿唇:“唐門數百年基業,傀儡宮本就無法與之比肩。而且……上一任的門主,論治理之能,更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