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一箭之仇(1 / 3)

淡淡的泥土味還有極其細微的腥氣順著微風傳到鼻尖。

“籲——”太玄經突然勒馬,座下駿馬嘶鳴一聲,並未立起,倒退幾小步停下了奔跑。

手指探入懷中,觸到熟悉的冰涼,心下略安了幾分,太玄經揚聲發問:“何人攔路,現身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不愧是太玄君,果然耳力過人。再往前三步便是陷阱,你於五步之時便能發現,能殺了東堂倒也不值得意外了。”冷冷的聲音響起,數十條身影依次落下,將一人一馬隱隱圍住。

太玄經拉著韁繩,伸手拍了拍馬頸,讓被殺氣驚到的馬恢複平靜:“西堂北堂,許久不見。”鬥笠遮住了半邊麵容,隻見唇角不羈的笑容:“怎麼不見南堂?難道受我一掌還未傷愈?”

病風扶柳冷冷一笑:“難道你的傷勢好了?”

太玄經聳聳肩:“大概不是很嚴重。”

依舊是一身黃衣的雁不歸淡淡一笑:“你傷了南堂換了一身重傷。重傷未愈,你又強行動武,短短兩個月你能恢複幾成實力?你殺得了東堂,但以你如今的實力,不可能在我們兩個麵前逃得性命。”

太玄經目光微動,指尖壓了壓鬥笠,遮住眼中神情:“介意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你想知道我們是怎麼得知你何時會從這裏經過的?”病風扶柳眯眼笑著,臉上的傷口已經恢複如初。

太玄經頷首:“這裏不是回吳鉤唯一的路,我殺東堂是在兩個月前,現在完全可以離開那裏。你們,從何得知我經過這裏的時間?”

病風扶柳挑挑下巴:“你當真一點也猜不出來嗎?”

太玄經道:“能猜出來的原因,有些難以置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們會在這裏的原因,就是你猜到的那個唯一的原因。”雁不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想在他臉上看出些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太玄經隻是“哦”了一聲,便沒有什麼反應了。

病風扶柳問道:“你不憤怒嗎?”

“我為什麼要憤怒?”太玄經有些意外地挑眉,“我與南城信陵生死相交,自然不會懷疑他們出賣我。如果真的是他們出賣了我,那也必有苦衷。再說,如果我今天不能從你們手下生離,憤怒又有什麼意義?”

病風扶柳笑笑:“但願你真的能不生疑心吧。好了,言歸正傳,我們今日來是為了討一個說法的。”

太玄經反手抽出懷中刀刃,輕身自馬背飛下,袍袖輕擺,悠然落地:“既然要討說法,那便來吧?”白皙的麵頰,失血的蒼白。他未傷愈,卻不顯分毫怯色。

雁不歸見他說動手便真的要動手,連忙出聲道:“我們討的說法是代燭曳向你們吳鉤討一個說法,不是替東堂向你討說法。”

病風扶柳見他如此輕易地說出了來意,有些掃興地撇了撇嘴。

太玄經笑,短刀在手中轉了轉,極輕的聲音有幾分輕蔑:“就你們也配?”

病風扶柳冷笑:“你的性命全操於我們之手,還敢這麼囂張?”

“我為何不敢?”太玄經下巴微挑,被鬥笠遮住的臉露出一些,淡淡的不屑格外刺眼,“這裏是鴆酒堂隱字堂分堂的地盤,隻要咱們的動靜鬧大了,隱字堂就一定會發現。屆時,是身為從未與鴆酒堂結怨的吳鉤下屬的我遭殃,還是如今與他們如同水火的燭曳堂會遭殃?”

雁不歸默默旁觀。太玄經的臉,與那日在樹林中所見到的毫無區別——與燈會中普通的眉眼全然不同的相貌。這副相貌,固然俊秀,固然孤傲,卻尋不到一絲屬於夏蟬的痕跡。從身形,到相貌,到聲音,到年紀,再到氣質……

無論是溫紈,還是太玄經,兩人的相貌都比夏蟬應該有的模樣相差甚遠。雁不歸確確實實的摸到了太玄經藏在頭發中的銀針。如此隱蔽的銀針,而且分布極為規律。除了易容,雁不歸再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太玄經身為殺手,長期隱於黑暗,縱是不易容,能見到他麵容的人也不會多,且不多說。但溫紈,可是走在陽光下的人啊。用易容的相貌日日示人,就代表著他要時刻忍受著銀針入體的痛楚。

江湖之大,易容之法豈止一二?以夏蟬的能力,溫紈的財力,太玄經的人脈,哪個身份不能讓他找到更輕鬆的易容之法?

銀針刺穴,甚為傷體。若是銀針易容的唯一好處,便是它改變的是真正的臉。銀針不拔,就不會恢複原來的樣貌。不易被發現破綻,不易恢複原貌,而且維持時間極長。

夏蟬本就不是人盡皆知的人物,縱然一時揚名,十年的隱姓埋名,江湖早已忘記了這個人。

十年,就是全新的一片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