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焰平靜地燃燒著，靜止了一般，沒有一絲的晃動。
趙卿言垂眸，執筆一字字抄寫著資料。參與木馬侯府滅門案的侍衛提交上來的全部內容被韓焉原原本本的交給了趙卿言，而這些狂草，在趙卿言手中轉化成了一行行工整清秀的字跡。
蒼白的臉頰，在燭光的映照下顏色如玉石一般，精致而冰冷。隻有自己一個人在的時候，他是冷漠的，冷得拒人千裏之外。隻是，這一份冰冷在人前永遠都被掩飾得極為完美。
“少爺。”叩門的聲音在夜晚分外清晰，少女幹淨柔軟的聲音響起，在門外安靜等待。
趙卿言聞聲微怔，抬起頭來，臉上的冰冷迅速化開，輪廓也柔和了幾分：“進來。”
瑾兒推門走入，將手中的湯盅放在桌子上：“少爺還不休息嗎？”
趙卿言微微一笑：“睡不著，索性整理一下檔案，等浩煵回來。”
瑾兒目光落在燭台上，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少爺，你滿桌子的紙，連個罩子也不加，不怕蠟燭倒了嗎？”
趙卿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落在燭焰上，彎了彎眼睛：“如此美的火焰，遮住了多可惜。”
瑾兒回身去將書房門掩好，搬了個凳子在桌子對麵坐下，歪歪頭：“少爺介意我在這裏坐一會兒嗎？”
趙卿言見她已經坐下才發問，不由失笑：“我自然不介意，隻是……夜深了，你不累嗎？”
瑾兒道：“少爺這麼晚不歇息也就算了，若是讓王爺王妃知道少爺身邊連一個服侍的人也沒有，我們不是又要挨罵了？”
“這麼晚了，他們也都歇下了。”趙卿言隨意答了一句，將手中的東西拿開一些。
瑾兒道：“少爺最是喜歡安靜，現在是越發的冷清了。”
趙卿言微笑不答，端起湯盅淺嚐，眼睛露出一絲驚訝：“這是什麼湯？”
“太子參雞湯。”瑾兒見他似乎很愛喝，悄悄送了一口氣，“我這幾日剛在廚房學的，說是暖身安神的，少爺應該可以喝吧？”
趙卿言又喝了一口，仔細品嚐了一下，含笑點頭：“味道不錯。”
瑾兒故意露出幾分懷疑：“真的不錯嗎？我燉的湯，入得了少爺的眼嗎？”
趙卿言將捧在手裏的湯遞向她：“給，你嚐一口。”
瑾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小小的嚐了一口，眨眨眼，看著少爺：“好像，還不錯？”
趙卿言將手中的筆倒轉，用筆杆輕輕敲了下她的頭：“不是還不錯，是非常好喝。”
瑾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是是是，非常好喝。我隻是怕少爺手藝太好，我這初學的湯入不了口。”
趙卿言含笑：“莫說這湯本來就好喝，就是難喝得要命，這麼晚了燉好又冒雪送過來，也會覺得美味。”
瑾兒糾正：“今夜雪停了。”
趙卿言看向窗子，除了一片夜色什麼也看不到，後知後覺的失笑：“那就是，踏雪送來的熱湯。”
瑾兒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冉大哥應該快回來了吧？”
趙卿言聞聲看向她，微微一笑：“應該，快了。”
“少爺，怎麼還沒休息？”冉浩煵輕輕推開門，抖落了肩上的雪，走入書房。
趙卿言彎眼輕笑：“如何？事辦成了嗎？”
冉浩煵點點頭：“成了，一萬兩。”
“一萬？可是真敢要啊。”趙卿言嘖了一聲，又帶笑看他，“你也真敢給。”
冉浩煵道：“少爺吩咐，隻要他們肯給我們一條進去的路，多少銀子也可以給。”
趙卿言垂眸：“辦成了就好，反正他們也拿不到這筆銀子。”
冉浩煵看出他有心事，關心問道：“少爺在想什麼？”
“嗯？”趙卿言微怔抬頭，又極快移開了目光，“沒什麼，隻是有些乏了。”
冉浩煵看了瑾兒一眼，瑾兒站起身來：“那我先去房間幫少爺準備一下。”
趙卿言微微頷首：“湯留下吧，我喝完了讓浩煵將空盅送回廚房就好。”
瑾兒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什麼事？說吧。”趙卿言慢慢動手，將桌上的紙筆收拾起來，淡淡出聲。
冉浩煵道：“今日我是在風雲軒中直接見到的那名獄卒，少爺你認為，用不用……”
趙卿言用清水將筆尖墨色洗淨，在宣紙上蘸幹，揷回筆筒：“隻有他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