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你叫我來這裏,是……”韓焉看著對麵的青年悠然吃下了第四塊糕點,喝掉第二盞茶,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趙卿言抬頭看向他,眼角多了幾分笑意,向旁邊挑了挑下巴:“看到了嗎?那裏有兩個人,從咱們進了茶樓就一直站在那裏。”
韓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目光準確落在兩個人身上,失笑道:“原來他們真的是來盯著小王爺的啊。”
趙卿言知道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兩個人,聞言也不意外:“是啊,我來到這間酒肆的時候他們就在了。這麼冷的天,在外麵站了好幾個時辰了……”捧起茶盞,輕輕吹開熱氣。
韓焉眼角抽了抽:“您不是說,王爺並不知道您來喝酒嗎?”
趙卿言看了一眼用了敬稱的韓焉,忍不住輕笑出聲:“那也要看,是哪個王爺。”
韓焉一愣:“啊?”
趙卿言看著他的模樣,眼中笑意更深:“他們啊,是九叔派來的人。”
韓焉又將那兩人看了片刻,猜出了些什麼:“小王爺今天特意在這裏等著,就是為了讓他們看的?”
趙卿言輕輕點頭,抿了一口茶水:“我總要有什麼舉動,他們才會覺得冉時遷是我特意送走的。而且,我隻是為了送走冉時遷一個人。他走了,我可能一點不心急嗎?”
韓焉麵色微微改變,片刻後才道:“他們,真的開始懷疑您了?”
“不算懷疑吧。”趙卿言把玩著手裏的杯盞,玉石般蒼白的手指在杯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纖細,“可能隻是不希望我與江湖有太多關係,不希望我關心汴梁城之外的事情。雖然……他們已經跟了我很多天了。”
韓焉微微皺眉:“會一直跟下去嗎?”
趙卿言垂眸看著茶水,濃密的睫毛將他的麵容顯得分外柔和,柔和到,能容忍一切:“今日之後,我不會輕易離開齊王府。在府裏,沒人會費心盯著我。”
韓焉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明爭暗鬥、人心鬼蜮。”
趙卿言抬眸,帶著幾分詢問的看著他。
韓焉聳了聳肩,笑容有幾分無奈:“這些,不是小王爺最討厭的事情嗎?”
“是啊。”趙卿言神情悠然,並沒有因為如今的境遇而流露更多的情緒,“可我更討厭做一攤任人宰割的魚肉。為此,總要做些不得已的事情——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在乎的一些人。”
韓焉不自覺的抓緊了手中的茶盞,很久後才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不會累嗎?”
趙卿言笑了笑,眼中並不明顯的疲憊反而被笑容完全掩蓋住:“習慣了,就不會覺得太累了。”
韓焉喃喃:“這種事,哪裏是可以習慣的?”
趙卿言取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不知是沒有聽清韓焉的話,還是故作未聞,他並沒有回複。
側過頭,看著外麵飛飛揚揚的雪花,還有在雪中站了幾個時辰的人,他若有所思的一笑,輕聲道:“又開始下雪了啊。”
下雪了,雪地上的足跡就會被覆蓋住。
特意留給他們看的一些東西,也許會被抹掉……
九叔,你動作可要快點啊。
齊小王爺垂眸,掩去了眼中的笑意與思緒,繼續喝著茶水。
醒醒酒,還有些要做的事情。
“三排新鮮足印,像是三個同行者的足跡。這是三個人。”
“一堆散開的足印,看著像十幾個人兩刻鍾之前留下的足跡。這是十幾個人。”
“一大片若隱若現,不認真看幾乎看不到的足印……能有好幾十個人。”
信王將手裏的一遝紙狠狠砸下,冷笑著問道:“背著一個成年男子,得有多好的輕功才能留下幾乎覺察不到的足印?一下出現三四十個,可能嗎?”
沈依凡被紙砸中額頭,紙頁四散落下,落在他身上、膝前。他連忙將身體低下幾分:“卑職無能,請王爺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