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收拾起東西,牽著馬,與蕭巧娘、葛洪一家三口、謝尚與袁耽往五兵尚書府行去,蕭家父子三人在前領路,甚至還怕楊彥帶蕭巧娘跑了,著兩名仆役綴在隊尾跟隨。
圍觀民眾紛紛不滿的議論,有好事者大呼:“蘭陵蕭氏指鹿為馬,信口開河,我倒不信朗朗乾坤之下,竟能一手遮天,我們去為楊家郎君打氣!”
“對,縱然是五兵尚書也不能顛倒黑白!”
一群人跟在了後麵。
蕭氏父子三人相視一眼,均是暗暗心驚,沒人能想到,楊彥竟然於市井之中,擁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
“哼!”
蕭溫強撐著冷哼一聲:“市井之徒不過是受其盅惑罷了,韓尚書自會公斷。”
蕭業並不吱聲,隻是負手往前走。
五兵尚書府本分中前後左右五軍,統領全國兵馬,權勢非常大,但隨著晉室衰亡,特別是中軍全軍覆沒之後,兵權再不由中樞掌管,由地方門閥掌握,五兵尚書也名存實亡,隻有幾百名老弱殘卒,淪為了建康的治安管理機構。
論起實權,五兵尚書還不如坐落於建康城中的幾處郡城堡壘,不過斷斷訴訟是足夠的。
現任五兵尚書為韓績。
不片刻,一群人來到了五兵尚書府。
“什麼人?”
幾名老兵攔住。
蕭業拱了拱手:“蘭陵蕭氏蕭業,有狀訴,敢請韓尚書可在?”
葛洪也道:“關內候葛洪,請速去通報韓尚書。“
幾個老兵一看,頓時頭大,別管蘭陵蕭氏與葛洪都不是高門,卻是妥妥的士族,招惹了誰都沒好果子吃,尤其後麵還圍著這麼多人。
其中一個趕忙施禮:”請事者先入堂中,其餘人等勿入,我等即刻通報。“
葛洪與蕭業雙雙一點頭,領著各自人手徑直走了進去,民眾留在外麵等候。
韓績得到通報,匆匆趕來。
說實話,有士人找他訴訟,他也是大吃一驚,而且無論是蘭陵蕭氏還是葛洪,他都不願得罪,畢竟這個年代,士人才是真正的統治力量,所謂挖出蘿卜帶出泥,誰知道得罪了一方又會牽扯出什麼樣的人物?
“各位請坐!”
韓績高踞上首,招呼眾人落坐。
當時軍營左為尊,牙署、朝堂與私人飲宴則以右為尊,蕭業當仁不讓的在右席上首坐下,蕭溫和蕭良分居下席,仆役站在背後。
葛洪眉頭皺了皺,不過沒說什麼,坐在了左首第一席,鮑姑也是士人身份,與葛洪並排坐,葛慧娘站背後。
楊彥沒有任何身為良人的覺悟,坐左首第二席,蕭巧娘站他身後,袁耽與謝尚並坐第三席,對於楊彥坐他們上麵,二人倒沒什麼不滿。
韓績卻是心中一動,身份決定座次,袁耽和謝尚他是認得的,可這第二席的是誰家郎君?
於是向楊彥拱了拱手:“這位郎君貴姓?”
楊彥施禮道:“不敢,在下楊彥之!”
“楊彥之?”
韓績喃喃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卻又一下子想不起來。
一名隨屬附耳道:“韓尚書,楊彥之每日於鹽市講三國演義,聽者日眾,《臨江仙》也是由他所作。”
韓績恍然大悟,隻是楊彥之一個良人憑什麼列席而坐,還坐在謝尚和袁耽的上麵?
不過能坐五兵尚書這個位置的,都是圓滑玲瓏之人,既然葛洪沒意見,袁耽謝尚沒意見,他也沒必要多事,在點了點頭之後,便問道:“諸位前來,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