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淮泗軍(1 / 2)

沿著破釜塘那無邊無際的蘆葦叢,一支龐雜的軍隊正在向南行進,共分為左中右三軍,中軍一千五,左右兩軍各兩千多,幾乎都是麵黃饑瘦,衣襯襤褸。

哪怕時至深秋,也很多僅著單衣草鞋,武器以竹杆綁上糙鐵尖的簡陋長矛與竹弓箭為主,隻有少數騎馬的將領及其親信,才配有刀劍、製式長矛與硬弓。

可這還不是最慘的,隊伍中摻雜著數百車輛,每輛車的前方,有兩到三名勞役以繩索拖拽著吃力前行,後麵還有幾個勞役推著,沉重的車身壓的車輪咯咯直響,在泥濘的地麵印下一道道深深的印轍,勞役與軍隊混在一起,顯得雜亂無章。

卻是突然之間,一名拖車的男子兩眼一黑,晃了兩晃之後,便倒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胃部,身體弓成個蝦子,那滿臉的皺紋扭曲著,須發斑白,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

”陳老,阿老!“

周圍幾個勞役紛紛驚呼,車也徐徐停了下來。

“夫郎,你怎麼了!“

車後一名幹瘦老年婦人尖叫著撲了過去,托起男子的身子,一聲聲的呼喚。

“餓,餓……”

陳老虛弱的叫喚。

數名騎士見狀,分出一騎馳了過來,馬鞭一指,喝問道:“怎麼回事?“

老婦急聲道:“我家夫郎快不行了,求將軍賞他一塊胡餅吧,吃了就有力氣推車了。“

”哼!“

騎士冷冷一笑:”奸鄙刁民,竟欲以此詐食?起來!“說著,馬鞭一揮,啪啪幾鞭抽過去,陳老的後背和麵孔,驟現幾道血痕,如蜈蚣般,獰猙蜿蜒,陳老陣陣痙攣,卻叫不出聲。

“別打了,別打了!”

老婦趕忙撲了過去,臉麵挨了兩鞭,兩道血痕一從後腦殼延伸至脖子,另一道從額頭至下頜,皮肉翻飛。

不過老婦顧不得疼痛,慘呼著哀求:“將軍,夫郎真的要不行了,隻要半塊……半塊胡餅就能救他,求求將軍,大恩大德,妾與夫郎沒齒難忘啊!“

“嗬嗬~~兩個老鬼,又能拿什麼給某?“

騎士眼裏閃出了一抹嘲諷之色,一把攢起長矛,撲哧一聲,直接刺進了陳老的心窩。

陳老渾身一震,眼睛猛的一張,便黯淡下來,嘴角一縷鮮血溢出。

騎士再手腕一抖,把還滴落著鮮血的屍體高高挑起,示向左右,厲喝道:“再有敢怠工者,便如此老鬼!”隨即就矛尖一甩,屍體被甩出了三丈多遠,滾落在泥濘地裏。

“啊!”

婦人回過神來,慘叫著撲了過去,騎士又一矛,刺進婦人的腹部,一劃一帶,血水雜夾著腸子滾滾流出。

時間仿如靜止了,婦人渾然忘了那澈骨的巨痛,隻是怨毒的望著騎士,眼神中滿是詛咒與仇恨,直至漸漸黯淡,跌倒在地。

眾人均是噤若寒蟬。

“可恨老嫗,算你死的早!“

騎士被看的心裏發毛,啐罵了句,就向邊上勾勾手指道:“你兩個過來推車!”

“諾!”

兩名三十多歲的漢子不敢多說,一個在前套起繩子拉,另一個在後推著,車輛緩緩啟行。

左右兩軍都由流民組成,這一幕不時發生,零零星星的屍體被拋了下來,其實不是所有的流民都自願加入塢堡,很多是因勢孤力單,在南逃的路上被強行抓走的。

不管之前是什麼身份,哪怕是高門士族,在這裏也豬狗不如,少男少女,眉清目秀者與豔美婦人,為孌為婢,尚可得份安逸,年輕力壯者,或種田或為軍,至少能混個半飽,而老弱婦孺通常承擔著徭役,饑腸碌碌,縱死也要榨取出最後一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