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費一兵一卒,斬殺周劄,周劄部屬萬人,除兩千多確實忠心的逃散,另因自相殘殺死亡五百多,超過七千人全部降了楊彥,隻可惜的是,周琳跑了。
雖然這一戰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硬仗,也雖然楊彥起的作用不可忽視,可荀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畢竟是由她指揮的,主意也是她拿的。
這是她自掌軍以來的首場大捷,不過眼下還顧不得歡喜,迫在眉捷的問題是軍心。
其實眼下的形勢遠比楊彥剛至郯城時更加困難,楊彥的兵力隻有兩千,而隊伍中的男女老少有近三萬,這三萬人的吃喝就是個問題。
以前周家有田,現在田沒了,而裴妃手上連一畝田都沒有,又因建康動亂,大戶紛紛出逃,購買力嚴重下降,那些鏡子、四輪大馬車短時間內是別想有收益了,一旦從周家抄來的錢糧吃完還沒有新的財源,必然會出大亂子,至不濟也是一哄而散的結果。
況且丹陽近畿,心腹重地,打家劫舍可一不可再,荀灌的興奮勁迅速過去,轉頭道:“楊彥之,這麼多人,哪怕集我荀府與裴妃之力也養不起,要不你帶些人去郯城罷,留個兩三千兵力給我就可以了,我想……以我家之力和裴妃賣油鹽的收益,可以勉強撐一撐,待得京中動亂停竭,富戶會陸續回來的,情況也應有所好轉。“
楊彥搖了搖頭:”朝庭不追究我滅了周家的責任就不錯了,怎可能容我把周家人帶走?偷偷夾帶個三五百沒問題,上萬人如何帶?錢糧的缺口交給我,這些老弱婦孺總不能吃閑飯,得找些活給他們幹,這幾日暫時駐在江乘,整合軍旅,待回到建康之時,已是生米煮成熟飯,吳姓士人再搞鬼亦是無能為力,你再把善於紡紗織布的匠戶給我找來。“
”你要做什麼?“
荀灌眼裏疑惑之色一閃。
楊彥剛要回來,留於船上的蔣炎卻匆匆趕了過來,施禮道:“末將賀將軍與女郎大捷!“
現在軍中誰都看出楊彥和荀灌有問題了,本著枕頭風無敵的原則,蔣炎不介意捧一捧荀灌。
果然,荀灌的嘴角現出了一抹微笑。
楊彥也笑著擺手道:“周劄土雞瓦狗,不足為慮,這兩日碼頭可有動靜?”
“正要向將軍稟報……”
蔣炎現出了古怪之色,吞吞吐吐的說了起來。
在楊彥回江乘的前兩天夜間,刁協帶著隨從慌慌忙忙過江,隊伍中卻發生了內哄,手下吏員欲反殺刁協向王敦請功,隨行部曲以生命作為代價,保護刁協孤身跑到碼頭,由於戰亂,守軍早已回縮江乘城中,原有的船隻被先一步過江的劉隗駛走之後,再也沒有回來,於是刁協向楊彥的船隻呼救。
蔣炎本不欲多事,可刁協既然開了口,眼睜睜看著被殺也不妥當,遂派軍下船,殺光了刁協手下的吏員,屍體扒了衣服扔進長江,並把刁協軟禁在船上。
刁協受了傷,正安心養傷。
荀灌頗為意外,轉頭道:“玄亮公雖時常為難於你,可此公與劉隗不同,公忠體國,不謀私利,倒是一忠直之臣,當然了,你若是另有考慮,盡可殺了他,反正人不知鬼不覺。”
楊彥心裏起了種非常荒誕的感覺,史書明確記載,刁協因待人嚴苛,於江乘被隨行吏員所殺,楊彥本不打算幹預,任刁協自生自滅,可刁協還是落在了自己手裏,而且荀灌說這話的本意,不就是為刁協求情麼?
楊彥擺了擺手:“刁公與我也有些淵源,我怎會殺了他,蔣將軍你先回去罷,過會兒本將再去探望刁公,切勿張揚。“
”諾!“
見楊彥並沒有怪罪的意思,蔣炎鬆了口氣,施禮回船。
楊彥又向荀灌道:”去把人找來,再給我拿來紙筆,要炭筆!“
”哼!“
荀灌不滿的哼了聲,轉身出去吩咐,不片刻,紙筆先送來,楊彥開始畫圖,一種很奇怪的紡機漸漸地躍然於紙麵,與尋常紡車的主要部件僅為一隻木軲轆不同,這隻紡機,如同一輛車,車體內部並列八個紗錠,外部還有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