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那簡陋的木門打開,刹那間,郗璿的麵色通紅頂透,她借著秀發的遮掩,偷偷瞥了楊彥一眼,就已經羞至不可自撥。
一年不見,人還是那個人,容顏依然俊郎,隻是身上多出了幾分沉凝的氣度,哪怕她清楚楊彥能於危急時刻到來,很可能是巧合,可作為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卻架不住愛幻想啊。
比方說,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呢,在自己被逼著嫁人的時候,檀郎從天而降,救助自己脫離了苦海。
楊彥也看著郗璿,大半年過去了,郗璿長高了些,額前也覆起了發,這是年滿及笄的標誌,可能是與山上吃不飽不關,胸脯還是沒什麼起色,不過容顏更加顯得清麗脫俗。
講真,再見郗璿,楊彥挺不自在的,雖然那天是被巧娘下了藥,但男人談不上吃不吃虧的問題,郗璿的清白切切實實的毀在了他的手裏,偏偏他對郗璿還沒有太多的想法,這就很尷尬了。
“郗家娘子,好久不見。”
楊彥清咳兩聲,幹笑道。
“嗯!”
郗璿隻點了點頭,紅著臉,半低著腦袋不說話。
其實這種女孩子很好對付,占占便宜,摟摟抱抱,親兩口,再哄一哄,立刻就讓她芳心淪陷,可楊彥不知道怎麼麵對郗璿,他做不出來,於是道:“聽說郗公病了,恰好我精通醫術,你帶我進去看看罷。“
”嗯~~“
郗璿又嗯了聲,領著楊彥入屋。
屋子裏,郗鑒背朝外,麵朝裏,臥在榻上,邊上站著個中年女子,楊彥望向了郗璿。
郗璿道:”楊府君,這是妾的阿母。“
”見過郗夫人!“
楊彥拱手施禮。
”哎~~“
許氏歎了口氣,臉色陰沉著,不知道說什麼。
眼見這個年輕人,是高平郗氏走到窮途末路的罪魁禍首,今日更是攻上了鄒山,把夫郎的老底吞的淨光,隻是要說恨吧,也恨不起來,畢竟成王敗寇,亂世中,人人都在爭一線生機,隻有吞並別人,才能壯大自己,仁義道德不適合亂世,現實就是這樣赤果果。
楊彥不以為甚,望向了陳果。
阿果充其量也就是個十六七的少年,無非是出生在兵頭之家,多會些武藝,也有膽量拿起刀槍殺人,僅此而己,無論是心誌還是經曆,和楊彥比起來差遠了。
這一眼看過去,陳果居然脊背撥涼,氣都不敢喘。
“這是哪家郎君?”
楊彥問道。
許氏答道:“此郎乃陳珍之子,陳珍於今日向郗公求親,擬迎娶子房。”
頓時,郗璿的神色變得極不自然,即便嫁給陳果非她所願,可是當著檀郎的麵揭開,她也覺得自己虧負了楊彥,仿佛變成了一個失了貞的女人。
楊彥朝她笑了笑,隨即麵色轉冷:“趁人之危,以下克上,嗬嗬,你陳果居然也敢妄攀郗氏女郎,來人,先帶下去!”
兩名親衛入屋,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向陳果。
陳果慌了,大叫道:“慢著,慢著,我父是陳珍,我父是陳珍啊!”
親衛可不管陳果的父親是誰,直接拖了出去。
屋子裏安靜了,楊彥向郗鑒拱了拱手:”郗公!“
郗鑒沒任何反應。
郗璿和許氏相視一眼,都認為郗鑒不願理會楊彥。
不過楊彥卻是眉頭一皺,快步上前,扳過郗鑒一看,胡須上沾滿了口涎,雙目緊閉,麵若金紙,再一探鼻息,細若遊絲,居然暈劂了。
“阿翁,夫郎!”
郗璿和許氏也意識到了不妙,哭著撲向了床頭。
“等等,郗公還沒死,看我來救他!”
楊彥伸手攔住,然後把郗鑒放平,就著人中,狠狠一掐!
“唔唷~~”
一聲沉悶的呼痛之後,郗鑒緩緩睜開了眼睛。
“阿翁,你醒了,是楊府君救了你!”
郗璿驚喜的叫道。
楊彥擺了擺手,示意別說話,便輕聲道:”郗公,你現在隨時有性命之憂,須配合我治療,方會有轉機,我們之間的恩怨,可暫時放下,待你身體康複了再說。”
“不勞你操心!”
郗鑒說話的聲音有如拉風箱,呼啦呼啦。
楊彥臉一沉,勸道:“郗公,一個人想死很容易,但你死了之後,你的妻兒怎辦?“
”哼!“
郗鑒悶哼一聲:”以仁明治天下者,不加害妻兒,以孝治天下者,不加害老母,楊府君不須多說,老夫無非一死而己,妻兒你看著辦!“
楊彥搖頭道:”你這老兒,被虛名所誤,本來在家治治學問,做一經世大儒或能青史留名,卻非要學人攪動天下風雲,你若真有才倒也罷了,可你自主政鄒山以來,屢戰屢敗,民眾愈發困苦,終致人心離散,而更可笑的是,連你的下屬都敢於以下克上,你還沒點數?以你之才,做一太守尚勉強,又怎敢於亂世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