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郎主,外麵退兵了,並聲稱讓我們最遲明早舉族離開下邳!”
蔡氏府邸被團團圍困,戰鬥時斷時繼,時緊時密,蔡豹雖征戰一生,卻畢竟年紀大,精力不濟,退回後院休息,這時聽得仆役來報,騰的一下,站起來問道:“怎麼回事?”
那仆役一路跑來,氣喘籲籲道:“是……是楊府君,楊府君帶兵來了,逼迫王邃那老匹夫放我族離開!”
“楊府君?”
這真是讓蔡豹大為意外,怔了怔,才道:“難道……難道楊府君破了石虎?”
仆役抱拳道:“楊府君乃當時奇才,殺得石虎全軍覆沒,據傳,僅石虎帶著數百騎脫逃,餘者非死即俘。“
”好!“
蔡豹雙手猛的一擊:”經此一役,楊府君威名大震,淮北再無人可挫其鋒銳,哎,老夫深恨,未能及早追隨驥尾,見證這千古難遇盛事。“
那名仆役也是心潮澎湃,吞吞吐吐道:”郎主,那我們……“
蔡豹猛一揮手:”趕緊傳令,收拾行裝,明日一早出城!“
仆役欲言又止,又道:“那……郎主,這家業難道就放棄了,再說王邃那狗賊會否於途中襲擊我等?”
蔡豹冷冷一笑:“離了下邳算什麼,我蔡家本就是從陳留遷來,今次無非換個地方罷了,想那青兗廣闊,何處不能棲身,至於王邃那狗賊……我料他不敢,快去!”
“諾!”
仆役急步匆匆,外向走去。
蔡豹也終於籲了口氣,癱在了榻上,不片刻,竟然靠著牆睡著了。
……
“哈哈哈哈~~”
候禮也在哈哈大笑:“王邃老賊,今日老子暫且避你一避,他日必回下邳,取你頭顱!”
“快,收拾行裝,明日一早出城!”
兩家都在忙碌,把能帶的一切都帶上,戰死的族人與部曲,就地焚化,骨灰將帶去東海安葬。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亮了,兩隊車馬馳出府邸,各有萬人左右,拖老帶幼,背著大包小包,還有人抹著眼淚,依依不舍,畢竟這是他們的家,也是生養他們的土地。
“封門!”
“封門!”
仿佛心有靈犀,蔡豹和候禮不分先後的下達了封門的命令,於最後祭拜之後,各自領著車馬隊緩緩行去,沿途不時有郡府掾屬與當地豪強探望,目中冷芒閃爍,卻無人敢動手,隻能目送著漸漸遠離。
城門洞開,兩隊車馬於門前廣場結合之後,蔡豹和候禮均是望向那高聳的門樓,心有感慨。
想當初,兩次欲闖城門而不得出,如今卻僅憑著楊彥的一句話,王邃不得不大開城門,禮送自己出境,這正是大勢初成啊。
“走罷!”
蔡豹大袖一揮,率先往外走,候禮伴在身邊。
出得門,不遠處一列騎兵布陣相待,正前方,一員銀盔將領,頭頂紅纓,望了過來。
二人心中一熱,連忙快步上前,深施一禮:“拜見楊府君,多謝楊府君搭救!”
“蔡公與候將軍和我肝膽相照,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楊彥上前,一手扶住一個。
候禮看著楊彥,眼裏隱有激動之色,很久以前,他就看好楊彥,有舉族相附的意思,而今日,楊彥終於展露出了崢嶸頭角,他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蔡豹也是緊緊反抓住楊彥的手,唏噓不己,想當年,楊彥去郯城奉回裴妃過路下邳,他本與楊彥萍水相逢,楊彥卻告之了石虎南下的消息,他不信,結果大敗而歸,被王舒捕回建康,皇帝欲治他兵敗之罪,又是楊彥仗義直言,救了他一命。
後來被逼著征伐徐龕,本是必死之局,好在跟隨楊彥,不僅未有折損,反而收獲巨大,今次又是楊彥來救。
楊彥也拍了拍蔡豹的手背,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哎~~”
蔡豹重重歎了口氣。
楊彥笑道:“請蔡公和候將軍速組織人手,先把老弱婦孺送往郯城。”
“呃?”
蔡豹候禮均是麵現不滿之色。
楊彥向著遠處那一望無際的麥田一指:“再有個十天半月便是麥收時節,如此之多的麥子不收豈不是暴斂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