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牛繼馬後(1 / 2)

聽到楊彥之這三個字,沈充驀然渾身一抖。

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除了澈骨的仇恨,還如同惡魔一般,把他拐騙至淮北,敲骨吸髓,除了土地田莊沒法榨取,其餘家產幾乎榨的幹幹淨淨。

損失了大量人口,前溪歌舞姬沒了,前溪卒幾乎死光,糧食布帛金銀被榨取了大半,如今的吳興沈氏,比之十年前都有所不如,那時沈充初掌沈氏,躊躇滿誌,立誓振興沈家,在他的帶領下,沈氏巧取豪奪,壓榨民財,愈發興盛,竟與老牌豪強義興周氏並立於江東二豪之一,雖是以武宗立家,被文化士族輕鄙,可在江東地麵上,誰家的實力能比得上沈家呢?

別說顧陸朱張,連周家都有所不如。

可這倒好,去了趟淮北,幾乎把家產敗光,還得罪了王敦,他的獨子沈勁死的蹊蹺,很可能與楊彥有關,就是他自己,也大病一場,差點把命送了。

“豎子!”

沈充低呼,麵色獰猙。

“哎~~”

跪於身邊的錢鳳暗暗歎了口氣,很明顯,沈充的一生已經毀在楊彥手上了,如今的沈充四十來歲,渡過了人生最好的年華,哪來的毅力和精力重振沈氏?隻能在仇恨中渡過餘生。

王敦注意到沈充的神色,問道:“士居,你如何看待楊彥之此次出兵?”

“嗬~~”

沈充冷冷一笑:“此子連勝連捷,誌驕性狂,妄圖以區區數萬兵馬攻打濮陽,且不說濮陽城高牆厚,兵馬充足,冬季黃河封凍,勒可隨時跨河來援,就是劉暇、蘇峻和祖約等人也不會放過他,依充之見,此子必敗,或許東海國將於此役之後,土崩瓦解,楊彥之也將兵敗身亡。”

沈充不置可否,看向了錢鳳。

錢鳳沉吟道:“士居兄還是莫要大意,楊彥之自出道以來,每每於不可能中創造可能,在我等眼裏,興兵攻打濮陽乃是自尋死路,而以楊彥之之能,豈會看不出凶險?雖然此子缺糧,籌措糧草卻未必向濮陽,若是他能拉得下臉,盡可攻打下邳、彭城,一樣可解糧荒。

不過他沒有,依然興兵濮陽,想必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隻是我等想不明白罷了。”

“哼!”

過了片刻,沈充又哼一聲:“還不是妄圖借各家不和從中取巧漁利?當真是好算計,但是蘇峻劉遐吃過大虧,又怎會覆轍重蹈?聽聞蘇峻、劉暇與祖約三人食則同案,睡則同寢,情同手足兄弟,縱使有些算計,也會待到楊彥之覆亡之後方會計較,此子再想從中挑撥生事,豈能如他所願?“

沈充的分析很有道理,連錢鳳都沒法駁斥,隻是隱隱間,他又覺得楊彥的手段不僅止於此,無非是一時想不明白罷了。

王敦也是如此,略一沉吟,又道:”楊彥之兵發濮陽對寡人有何影響?“

錢鳳拱手道:”回大將軍,楊彥之若勝,未來一兩年內,劉遐、蘇峻、祖約諸雄當相繼敗亡,他可從河南西進,經南陽,入荊襄,奪取襄陽,真成就了他的襄陽郡公,大將軍不可輕視。

當然,楊彥之若敗,那萬事休提,對大將軍大業,應是好事。“

王敦問道:“我欲加封此子,是否可行?”

頓時,沈充和錢鳳雙雙一顫,楊彥之若投了王敦,那不是要他們的命嗎?但他們知道,此刻不能意氣用事,否則極易給王敦留下個以私廢公之惡名。

深深吸了口氣,錢鳳正色道:“因私,鳳與士居兄恨不得把此子寸磔臠割,非如此不足以解心頭之恨,不過站在大將軍的立場,此人雖有過人之處,卻潛懷異誌,雖有給大將軍醫病之德,卻包藏禍心,鳳以為,楊彥之正如呂奉先,日久必反噬其主,望大將軍三思。“

”嗯~~“

王敦眼裏現出了滿意之色,略一抬手:“走來罷。”

“謝大將軍!”

沈充和錢鳳雙雙鬆了口氣,施禮稱謝,但是仍不敢回到坐席,而是站在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