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船中,總共有千名戰士在同伴的協助下穿戴著板甲,這是東海軍新打造出專用於攻堅的甲胄,也是劃時代的產品,當時的甲,皆為龍鱗甲,由葉片鑲接而成,穿身上嘩啦啦直響。
而板甲並非全身板,自胸前到腹部的一整塊為精鋼鍛造,以水力鍛錘鍛打,一錘下去,足有萬斤之力,打造的結實無比,巨斧都未必能劈開,其餘肩腿依然是龍鱗甲,不過麵部也覆以鐵片,隻露一雙眼睛,整套甲,幾乎把全身都防護的密不透風,堪稱人形堡壘,武器則是是長柄斧頭,每人身被三支短矛。
板甲按晉製計算,重達百斤以上,尋常軍卒披上,跑個幾百步就趴下了,凡被選中者,無不是在大力水手中,優中選優,均是身高體闊,膀大腰圓,合計有千人,名為水軍陷陣營,可視為海軍陸戰隊,專用於攻占敵方碼頭與強攻硬殺。
蔣釗立於船首,回頭大喝:“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將軍耗巨資養著你等,可不是養廢物,攻占覆舟山,在此一舉,望諸君戮力同心,破山之後,將軍必厚賞之!“
”殺!“
那千名陷陣營戰士揮起巨斧,齊聲高呼。
“將軍,不好了,東海軍來攻了!”
山頂上,一名親隨急聲彙報。
鄧嶽與杜弘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探頭下望,果然,各船喊殺震天,鼓聲隆隆,尤其是立於船上的那千名陷陣營戰士極為顯眼,連鄧嶽都大吃一驚,現出了凝重之色。
這種全身披甲的重裝步兵堪稱奢侈,從頭到腳全防護,完全是用錢堆出來的。
杜弘也倒吸了口涼氣道:“這一身甲足抵十萬錢,楊彥之真舍得,不過他隻有千卒,哪怕山頂的投石機幾乎被摧毀殆盡,他想攻上山頭亦是難如登天,來人,把石彈拖過來,他若是敢爬山,就往下砸死他。“
鄧嶽一想,這倒是個好辦法,石彈直接推下去就可以了。
一筐筐石彈被抬來,全軍也恢複了些信心。
”各軍聽好,能不露頭盡量不要露頭!”
杜弘又向後叮囑,這也沒辦法,東海軍的弩威力強大,凡敢於探出身子開弓射箭者,幾乎都被射落,因此山頂守軍不得不以拋射的方式向下射箭,威力大減。
運輸船陸續靠岸,由於冬季退水,沿著山腳露出一圈淤泥,凍的硬梆梆,船工放出舢板搭過去,陷陣營魚貫上岸,均是極盡小心,每一步,舢板都一陣晃蕩,山上則更見緊張,這種鋼鐵士兵任誰見著心裏都發怵。
“聽本將號令,莫要亂投石彈!”
因山坡生長著零零落落小樹,杜弘觀察了片刻,便低喝道。
眾卒紛紛點頭,畢竟石彈投的過早,很容易被樹枝掛住。
山腳的鋼鐵戰士越聚越多,從上往下看,如一具具的黑色怪物。
鄧嶽問道:“誰往下射一箭試試,看他那甲到底能不能防住箭矢。“
”末將願來!“
一名神射手端起大黃弩,略一瞄準,便扣動了扳機。
”嗖!“
一道極淡的烏光竄出,直射胸口,就聽到叮的一聲,弩箭竟然被彈了開。
伴著下麵的哈哈大笑聲,山上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船上,蔣釗眼見陷陣營幾乎都上岸,於是猛一招手。
旗手打出旗號。
“緊挨山壁,蹲下!”
命令在山腳間傳達,戰士們紛紛靠著山壁縮成一團,這將是進攻之間的最後一次洗地。
“轟!轟!”
炮口仰角抬高,閃爍出火光,一蓬蓬黑黝黝的鐵彈子蜂擁而出,如一張張的巨網般撒向了山頭。
伴著一陣陣細密的哧哧聲響,山頭慘叫連聲,要知道,覆舟山的周長隻有三裏,山頭麵積更小,連一裏都不到,鐵彈子打上去,除了山壁的最前沿,幾乎是無死角的覆蓋,鄧嶽強忍著驚駭轉回頭看去,山上的千多名軍卒幾乎死光了,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暫時沒死的,也是慘叫哀嚎。
“殺!”
“衝上去!”
沿著山腳陡峭的山徑,水軍陷陣營發起了衝鋒,一溜溜隊伍曲曲折折的快速攀登,小樹、石塊,都成了攀登助力,不時就有土石滑落。
這一刻,宮城上的公卿權貴們幾乎摒住了呼吸。
“鄧公,東海軍上來了,速召後繼軍卒啊!”
見著鄧嶽一臉的痛心模樣,杜弘急聲催促。
“誒!”
鄧嶽狠狠一拳擊在地麵,便回頭大叫:“兵來,速召兵來!”
有軍卒湧上山頭,見著場麵都驚呆了。
鄧嶽大叫道:“莫慌,靠前一點,射箭,推石頭,足以擋住東海軍,速來!”
軍卒沒辦法,趕往陣前,下方的東海軍戰士已經不足百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