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經年,竟再遇潯陽王,回想當初,不勝感慨,不知潯陽王路途可安否?”
司馬紹不上前,楊彥無所謂,笑嗬嗬的拱手行去。
司馬紹聽著這話,無比的刺耳,好象楊彥在專門諷刺自己,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能無奈回禮:“承蒙明王一路照料,孤有禮了。”
“此乃應有之意,潯陽王不必客氣!”
楊彥微笑著擺了擺手,目光一一掃視著司馬紹的妻妾,他倒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完全是出於對別人妻室的好奇,有點類似於看人家家新娘子的心態,其中一名女子三十左右,雍容大度,楊彥猜測是庾文君,不禁多看了兩眼,因為根據史料分析,庾文君親手毒殺了司馬紹。
元帝於登基之後,給太子選聘庾文君為妃,發生在318年,此時的司馬紹年滿二十,而庾文君二十三,這樣大的年紀還沒有出嫁是很不正常的,畢竟庾文君不是荀灌,荀灌舞槍弄棒,沒人敢娶,庾文君卻是大家閨秀啊。
這說明庾文君有些問題,從婚後的種種跡象來看,司馬紹並不是太喜歡庾文君,這有成親將近四年,庾文君才給司馬紹誕下司馬衍為證。
而司馬紹繼位之後,遲遲不冊封庾文君為皇後,直至拖了大半年,實在拖不下去了,才在朝臣的聯名進諫下不得已為之。
但司馬紹也不是好拿捏的,在冊封詔書中,很有幾句頗為玩味,如思媚軌則、履信思順,思順思媚都不是好話,缺什麼才要思什麼,暗指庾文君既不恭順,也不溫柔嫵媚。
然後接下來又說:夫坤德尚柔,婦道承姑,崇粢盛之禮,敦螽斯之義,是以利在永貞,克隆堂基,母儀天下,潛暢陰教。
鑒於六列,考之篇籍,禍福無門,盛衰由人,雖休勿休,其敬之哉,可不慎歟!
這話就更難聽了,警告庾文君要恪守婦道,如若不然,禍福無門,我能叫你家興盛,也能讓你家破敗,我把醜話說前頭,你們一家都得給我小心點。
很難想象,這是皇帝冊封皇後的詔書,也恰如其份的展現出了雙方之間的矛盾,再加上司馬紹素有雄心壯誌,庾亮為中書監,卻束手束腳,完全有動機通過庾文君去毒害司馬紹,立幼子為帝,執大權在手。
終東晉一朝,娃娃皇帝占了大半,這是非常反常的現象,幾乎可以據此推斷,隻要皇帝成年,稍有主張,就會被掌權的士族殺死。
司馬紹多半也是遭遇了類似的毒手,雖然史書沒有實證,但從司馬紹病重期間的兩個安排,亦可見其端倪。
其一是把宋褘送出,擔心死後宋褘不得善終。
其二是在病後第五天的遺詔中說:自古有死,賢聖所同,壽夭窮達,歸於一概,亦何足特痛哉?
意思是這事別追究了,息事寧人。
與此同時,南頓王宗於殯後被庾亮冠以謀反罪名滅族,這就很耐人尋味了,畢竟南頓王既無兵,又無權,加上身為遠房宗親,皇位怎麼都落不到他手上,謀反的意義何在?
很可能是洞悉了什麼,才被庾亮以謀反之名滅口。
當然了,因楊彥的橫空出世,本該在曆史上死去的司馬紹活到了現在,庾文君的結局本也異常淒慘,是被蘇峻亂兵淩辱之後,自盡身亡,而從目前來看,庾文君的命運也改變了。
講真,楊彥心裏挺鬱悶的,就好比走街上扶起一個跌倒的老人,那老人反過來汙陷你,說是你撞的,楊彥很想告訴這對夫妻,是我救了你們啊。
可這話說出來沒人信。
司馬紹見楊彥打量自己的妻妾,現出了明顯的不悅之色,以庾文君為首的那幾個妻妾更是心情複雜,低頭施禮:“見過明王。”
司馬紹頓覺一種言難的恥辱湧上了心頭,想當年,他的妻妾楊彥都沒資格見,如今竟然向楊彥施禮,這他娘的什麼世道啊!
不過庾文君給他狠狠打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燥,不要圖一時口快落得個遺禍終生。
“不必多禮!”
楊彥笑著擺了擺手,隨即卻是渾身微震,恰見柳蘭子扶著宋褘下了車,冬季傷口好的慢,宋褘又是個柔弱女子,因此身子骨仍是弱,可偏偏這副弱不禁風,仿佛風一吹就倒的樣子,竟狠狠的撩撥了下楊彥的心弦。
楊彥沒見過宋褘,但他能肯定,這就是宋褘,渾身都散發著驚人的媚態,無半分造作,似若天成。
‘果然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啊!’
史傳宋褘貌美,有沉魚落雁之姿,曆史上的司馬紹臨死前把宋褘牽出,贈與群臣,問誰要,被阮孚所得,可惜阮孚沒命享用如此美人兒,在攜宋褘往廣州赴任的途中病亡,宋褘流落山林,艱難維生,過了幾年,謝尚聽說宋褘的名聲,把宋褘尋了回來,那時宋褘已經三十多了,卻仍把二十來歲的謝尚迷的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