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解釋,陸蕙芷和憐香是不大滿意的,憐香更是扯著楊彥,撒嬌般的嗔道:“郎君,你好狠的心啊,為何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既便是家族破敗,也可以私奔嘛,讓黛玉寶玉去一個無人尋到之處,男耕女織,白首攜老豈不是好?”
宋褘也投來期待的目光。
楊彥犯了眾怒,無語道:“紅樓夢的主旨與西廂記的主旨不同,這個……待我寫完就明白了,好了,不說這個,聽說宋娘子笛藝盡得綠珠真傳,堪稱天下無雙,不知可願吹奏這曲枉凝眉?“
宋褘欠了欠身:”妾可不敢和綠珠娘子相提並論,不過既然大王有請,妾亦願一試。“
”好,拿箏來!“
楊彥揮了揮手。
站在屋角的柳蘭子匆匆步出,不片刻,抱了具箏回到屋裏。
楊彥焚香潔麵,端坐於前,十指輕撥,哀宛的樂聲緩緩流淌而出。
其實楊彥早在幾年前就嚷嚷著要把紅樓夢寫出來,但一直沒時間,直至來了襄陽,如同休假般才有時間書寫,故陸蕙芷與憐香尚是首次得聞,很快就沉醉在了那美妙的樂曲當中。
宋褘更是思緒萬千,頗多感慨。
司馬紹寵愛她,她感激,也用心侍奉,可本質上是談不上什麼共鳴的,畢竟司馬朝庭受權臣挾迫,爭鬥還來不及,哪有時間與心情去玩音樂?
相對而言,如楊彥這類人才最合乎她的胃口。
在那悠揚的樂聲中,她那不平的心緒漸漸寧靜,對於庾文君的怨憤也漸漸地化為了烏有。
‘或許,這才自己想要的吧?’
宋褘不禁偷眼打量向了楊彥。
烏發如墨,容顏俊秀,一襲潔白衫服映襯著那高挺而又健壯的身軀,尤其是那專注的神態,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神裏竟流露出了一絲癡意,仿佛幸福不期而遇。
女人是一種情緒化的生物,愛一個人,要死要活,但是變心也很突然,逞論宋褘對司馬紹本談不上愛,無非是被收留的感激加上道義罷了,由司馬紹被廢至今的種種作為來看,自己也算對得住他,而更重要的是,是司馬紹親手把自己送出,並非自己有意離棄。
宋褘是歌舞姬出身,嚐盡了世間涼薄,她固然有自尊,矜持的一麵,但也很現實,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在調整好了心緒之後,她覺得應該放下過去,緊緊抓住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是的,既然前任對自己棄之如履,那自己就活出個精彩的人生,讓前任好好看看,自己不是離了他不行!
不知不覺中,一曲終了,楊彥問道:“宋娘子可曾記下曲調,要不要我把樂譜寫出來?”
宋褘點了點頭:“有勞大王!”
楊彥提筆書寫,用的是燕譜,在不懂的人眼裏,分明是鬼畫胡,而宋褘是音樂方麵的行家,很快就看明白了。
“宋娘子你試一試吧,妹可是久仰其名呢。”
憐香笑著道。
“嗯,那妾就試下,若有吹錯之處,可莫要笑我。”
宋褘取出碧綠的笛子,一笛在手,居然渾身洋溢起了一股自信的風範。
楊彥、陸蕙芷、柳蘭子與憐香不由詫異的相互看了看。
宋褘微微一笑,橫笛吹奏。
與箏音肅殺悲涼不同,笛音飄渺空靈,清遠悠揚,漸漸地,四人均是被吸引住了心神。
宋褘俏立於堂屋正中,身著月白深衣裹著半襲透著淡淡綠色的煙紗籠裙,瘦削的肩頭披了塊繡著櫻花的淺黃霞帔,高高的翠眉驚鶴髻飾著點點珠翠,清新典雅,妙曼中又不失媚人風情。
那一雙素手輕握笛柄,橫置於唇上動情吹奏,笛聲時而高亢激昂,時而空穀回蕩,音節則如潺潺流水般綿綿不絕,又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悅耳,直至最後一絲餘音寥寥散去,楊彥才撫掌歎道:“繁華逐香塵,流水草自春,日暮怨啼鳥,花落墜樓人。
聽聞綠珠大家以笛藝稱絕,惜生不逢時,未得聆聽,今日有幸聞宋娘子吹奏,既便青未必勝於藍,亦是出於藍,實是天籟之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