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孰緊鄰建康,在當時的戰略地位比京口還要重要些,人口也較多,約有兩萬餘戶,王敦撤走時,也不知是怕做的太過,擔心激怒了明國,或是出於頂級門閥的自矜,並未騷攏姑孰民眾,隻帶走到屬於自己的部屬,因此姑孰得以和平交接。
一日之間,姑孰人民從晉人轉為了明人,姑孰這也是明國在大江以南占據的第一個據點。
水軍因損失慘重,沒有急於奔往大江上遊,而是在姑孰調整修養,修補船隻,此役除了陣亡近四千水軍將士,另俘虜荊水軍近萬人,大小船隻兩百餘艘,也算是狠狠的進補了。
而司馬紹得知姑孰落入明軍手上之後,震怒,可是他實在拿不出太好的辦法,他的軍卒隻是初步編練成軍,並未具有太強的戰鬥力,不敢冒然攻打覆舟山。
又過了十日,經過收編,季弘得到了七千軍卒,荀灌也留了三千精騎下來,又通過驀兵,姑孰的兵力達到一萬五,荀灌這才領著剩餘的七千騎返回建康,水軍也繼續西進,向上遊駛去,到八月中旬,趕到江陵,對麵的江安望風而降,楊彥及其主力得以順利過江。
江安城池不大,也不如江陵,乃至襄陽赫赫有名,不過江安卻是與呂蒙緊密聯係的一座城池,呂蒙白衣襲荊州,江陵守將麋芳與公安守將傅士仁因與關羽有嫌隙,不戰而降,直接致使關羽敗走麥城,終喪於潘璋之手,往後陸遜又於夷陵大破劉備,季漢從此喪失了荊州。
可以說,江安是季漢盛極而衰的重大轉折節點。
柳蘭子正感慨著,楊彥卻是道:“關羽之敗使我們認識到,關鍵位置用人一定要充分考慮到方方麵麵的因素,如果彼此之間有矛盾甚至相互敵視,那麼,關雲長盛極而衰的舊事就極有可能重演。
你完全可以想象,前一陣對荊襄水軍之戰,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恐怕現在就不是我坐在江安,而是荊襄水軍圍攻江陵。“
柳蘭子愕然望向楊彥,荀虎也在場,滿臉不解。
楊彥道:”關羽之敗給我們的教訓是,用人之前,一定要摸清楚此人的性格,行為處事與人際往來,如此,方可盡可能的避免重蹈覆轍,我希望由你們專門建立起一個機構,搜集這方麵的信息,提交給吏部,以作參考。“
”這……“
二人麵麵相覷,柳蘭子小心翼翼道:”此事恐怕得慎重吧,稍有不慎,怕是會掀起諾大風波,既便要進行,也得秘密搜集。“
”誒~~“
楊彥擺了擺手:”鬼鬼祟祟會使人反感,這是為國選材的必要補充,用不著過度解讀,僅僅是了解個人的喜好、生活習慣與交際往來,是提供給吏部作為參考,如果你們鬼鬼祟祟,那吏部用人是否也要鬼鬼祟祟?先籌備著,待回了洛陽,我找崔公和刁公談一談此事。”
古代用人的隨意性很大,而且比講究人權的現代更加講究隱私權,很多官員之間潛藏的矛盾往往不能預見,結果互相扯後腿,人浮於事,最嚴重的,就是麋芳和傅士仁因與關羽的私怨把江陵和江安這兩處戰略要地拱手讓與孫權,如果楊彥手下出了這種事,那他能懊悔死。
所以摸底是必要的,這也是借鑒了現代組織部門的常用手段,當然了,古代治國的出發點和現代不一樣,對政治的平衡壓倒了可能會帶來的惡劣後果,要說劉備不清楚麋傅與關羽的過節那是不可能,卻偏偏這樣安排,多半還是存了掣肘關羽的心思,無非是玩平衡被他自己玩脫了。
而現代治國理念,本身就包含了各方麵的平衡與妥協,沒必要再使用如此粗糙的手段,同時阻力肯定會有,楊彥的意思是漸步推進,一點點的完善官員信息登記製度。
“大王,有夷陵軍情!”
這時,一名千牛衛匆匆步入,遞上了一封密函。
楊彥拆開,看著看著,嘴角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隨即遞給荀虎,荀虎看過又遞給柳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