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燒的火海前,鮮卑三部互相攻殺起來,宇文部本就實力最弱,拓跋部與慕容部又怒火衝天,挾著複仇的憤怒揮出刀劍,不片刻,宇文部便已不支。
“頂住,頂住,中山王就要來了,自有中山王還我等清白!”
宇文乞得龜狀如厲鬼,疾聲呼喝。
“殺,殺了那狗賊,為弟兄們報仇!”
慕容皝與拓跋仡那也知時間緊迫,要麼不做,做了就要下死手,趁石虎到來之前,斬殺宇文乞得龜,去了宿敵,強造既成事實,而石虎正值用人之際,料來不會過於苛責,於是指揮著兵馬發動疾風驟雨般的狂攻。
遠處,漸漸有蹄聲傳來。
那衝天的大火仍未平息,照亮了天際,石虎見著大火,心頭撥涼,包抄明軍後路的計劃已徹底破產,他雖有心召回鮮卑三部,卻為時已晚。
而且今晚是實實在在的敗仗,增援行動宣告失敗,明軍攻占建章宮不再存有懸念,將來攻打明軍會難上加難,同時兵力對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得不重新評估起劉曜這個不可靠的盟友,為求穩妥,隻能移營灞上,喪失主動權。
石虎心裏,一股暴戾之氣正在滋生,自己有氣還沒處發,可這倒好,鮮卑人先內訌了!
“住手!”
石虎暴喝。
身後各騎紛紛突前,對鮮卑人呈包圍態勢。
慕容皝與拓跋仡那相互一看,心知已錯失最好時機,隻得喝停部下。
短短片刻的混戰,地麵又多了數千具屍體,宇文乞得龜怨毒的望了眼慕容部與拓跋部,便奔至石虎馬前,跪地大哭道:“中山王,為末將做主啊!”
慕容皝與拓跋仡那趕緊過去,搶先施禮:“中山王,此獠乃明軍內奸,與明王暗通款曲,把我等誘入火海,損失難以計數,還望中山王將此獠寸磔臠割,以慰無辜枉死者在天之靈!”
“中山王,末將冤枉啊,末將入營心切,哪知明王如此奸滑,於地麵鋪滿油料,求中山王明鑒啊!”
宇文乞得龜嚎叫。
“必是此獠故意為之,中山王若信了他的鬼話,必後患無窮啊!“
”閉嘴!”
邊上也不知是誰,在那羅裏羅嗦,石虎忍無可忍,一腳把宇文乞得龜踹翻,揮起馬鞭猛抽!
一鞭接一鞭,宇文乞得龜痛澈心扉,卻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可以活命了。
果然,十來鞭抽過,石虎似是發泄了戾氣,冷聲道:“宇文將軍對我大趙忠心耿耿,理該不會與明王暗通款曲,今次之敗,我軍優勢蕩然無存,正需齊心協力才是,你等三人,不許再互相攻殺,否則孤以軍法問罪!”
“為挽今日之失,他日我宇文部願為先登。”
宇文乞得龜強忍著劇痛,施禮稱謝。
石虎又望向了慕容皝與拓跋仡那。
”願遵中山王號令!“
二人無奈,隻得施禮應下。
石虎點了點頭,喝道:“傳令,命大郎率守軍放棄建章宮,速來與孤會合,退回灞上!”
“諾!”
親衛策馬而去。
那熊熊火光,也震撼了於城頭觀戰的趙國君臣,個個目光呆滯,羯軍如狂風暴雨般衝擊明軍車陣,或許隻能看個大略,可是明軍大營傾刻間燃起衝天大火的炫爛景象,尤其是火中無數奔逃的身影令人不寨而栗!
”陛下,陛下!“
這時,一員渾身血汙的將領連滾帶爬的衝上城頭,哭叫道:”我軍中伏,死傷不計其數!”
”什麼?”
劉曜頓時眼前一黑。
遊子遠急問道:“怎麼回事?劉嶽呢?”
“劉將軍不知所蹤,當時我軍正馳向建章宮,突有明軍精騎從側麵殺來,我軍從中截斷,隨即後部又有明軍衝上,全軍不支,潰散奔逃……”
這名將領悲憤交加,正喋喋不休的時候,喬豫突然急叫道:“陛下,陛下!”
原來,劉曜的身形晃了兩晃之後,就軟軟癱倒,雖未昏迷,但整個人神彩全無,讓人望之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