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楊彥道了聲好:“請趙主放心,孤絕不會趁機攻城,在此指天為誓!”隨即就話音一轉,微微笑道:“聽說長安有十來萬駐軍,請問趙主以區區一城,可能養的起?是否吃力?”
劉曜的心裏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色變道:“明王,你意欲何為?”
“請趙主稍待!”
楊彥轉頭吩咐道:“來人,請朱將軍及所部上前!”
“諾!”
兩名千牛衛匆匆而去。
眾人都明白楊彥要做什麼了,現出了會心的笑容,荀灌也嘀咕道:“楊彥之,你勸降倒是有一套呢,劉曜的家底要給你掏空了。”
楊彥暗道一聲,我上輩子是當老師的,做思想工作能不拿手麼?不過這話可不能說,隻是笑笑。
不片刻,朱紀領著數百匈奴降卒來到了直城門下方,臉色都很不自然。
起初在蕭關,朱紀還有一死以報社稷的激情,被俘之後,也能橫眉冷對楊彥,但是水泥跪像讓他知道了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屈辱的開始,長期的關押又漸漸消磨著他的意誌,及至明軍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積小勝為大勝,勝利的天平已出現了傾斜,朱紀就不得不思考起了自己的死究竟有沒有意義。
死後的屈辱,家族的興衰與一口意氣作著鬥爭,很明顯,人在衝動下,作出死的決定不難,但是冷靜下來,難免瞻前顧後,即便朱紀不在乎身後名,可是家族呢?
匈奴人可不比華夏人有倫理道理約束,通常強勢家主身亡,最常見的現象是族中爭鬥四起,內亂分裂,被外人所趁,族勢就此衰落都是幸運,更有可能是永世不得翻身。
想的越多,就越畏懼死亡,好死不如賴活不是沒有道理,如今的朱紀隻求戴罪立功,好好活著。
對於長安的困境,朱紀也能猜出幾分,不著急是不可能的,他也明白楊彥叫他來的目地,炫耀一番,動搖守軍的軍心士氣,立了功至少可為平民,甚至還有可能封個官當當,這讓他不敢殆慢,隻是麵見舊主,心裏別扭的很。
“我等見過大王!”
朱紀咬了咬牙,領著匈奴降卒上前給楊彥施禮。
楊彥還未開口,劉曜已按耐不住的厲聲怒斥:“朱紀,孤還以為你殉國了,特意加封你的族人,並為你撰寫悼辭,好啊,你真是給了朕一個驚喜,你還有臉出現?”
朱紀現出了愧疚之色,目光躲躲閃閃,不敢望向城頭,這倒令楊彥對他生了些好感,擺擺手道:“朱將軍,有話直言便是,趙主並非蠻橫之輩,當能理解你的苦衷,再讓長安城裏的趙軍都瞧瞧,這半年來,大家夥兒過的如何。”
“多謝大王!”
朱紀稱謝之後,把心一橫,跪倒在地,向劉曜恭恭敬敬行了叩首大禮,這才抬頭道:“陛下,這是臣最後一次稱您為陛下,臣受您重托駐守蕭關,理該為國盡忠,奈何於陣前,被明王生擒活捉,哎,自古艱難唯一死啊,臣還擔心家人,況且石虎凶焰滔天,即便擊破明軍,也必賴著不走,圖謀關中,與其如此,降石不如降楊,至少明王以仁義著稱,不會苛待關中百姓。
其實臣明白,背主而降終是不忠,縱有萬般說辭也無濟於是,但明國一統天下,大勢所趨,臣與弟兄們實不願為那擋車的螳臂!”
“哼!”
劉曜冷哼道:“好你個朱紀,沒想到你口舌恁的厲害,朕倒是小瞧你了,莫非你就不擔心朕夷你的三族?”
“哎~~”
朱紀歎了口氣:“臣哪能不擔心啊,常常為此夜不能寢,幸陛下素來寬厚,不至於下此毒手,臣厚顏,請求陛下開恩。”
“哈哈哈哈~~”
劉曜怒極而笑,目裏殺機迸射!
在感情上,劉曜清楚夷朱紀三族的必要性,這個先例不能開,否則投降了不受嚴懲,誰還肯效死作戰,但是在理智上,劉曜又明白夷了朱紀三族,將會引發嚴重後果,眼下的長安,經不起任何動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