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華混一臉正氣,把銀幣塞回去,冷聲道:“我大明官吏,兩袖清風,從不私下收受好處,還望貴使莫要再讓本官為難,本官先行一步,貴國要求自當如實報與長吏,告辭!”
說著,拱了拱手,便大步離去。
翻譯把原話翻譯之後,一幹薩珊使節,現出了欽佩之色。
在薩珊,索賄受賄是公開的,合法的,誰辦事不先塞兩個錢,這是潛規則,而大明官吏居然不受賄,品德如此高尚,難得啊!
華混是不知道薩珊人的想法,否則鐵定要罵一句吝嗇鬼,老夫為你那幾個金幣甘冒奇險,犯得著麼?
從館驛出來,華混如實向王含彙報,王含又帶著華混趕赴宮中,求見楊彥。
而此時,楊彥正與崔訪、刁協、諸葛頤,還有接替徐龕,出任將作大匠的孫班,也就是孫媚的長兄討論著下水道的問題。
崔訪覺得,修築洛陽的費用太高,再查閱卷宗,發現下水道占了三分之一,於是要求楊彥在後續的築城中取消下水道,按他估算,假如還需要十年才能完成洛陽的修建,那麼,僅此一項,每年能節省五億錢左右。
刁協與諸葛頤也覺得此議可行,跟了過來,他們知道楊彥在內政上並不獨斷專行,打算通過人數增加說服力,孫班則沒有主見,他是辦事的。
楊彥認真的聽取了幾人的論據,沉吟道:“不知諸公可了解,從前漢中期開始,長安的井水變得苦澀有異味,凡飲用者,多腹泄,死者難以計數,迫使民眾不得不從周邊的山裏取水,由此衍生出了賣水這一行當。
後漢以洛陽為都,比之長安更有不如,從中葉的和帝開始,井水也難以飲用,諸公可知緣由?”
“這……”
幾人相互看了看,崔訪拱手道:“還請大王示下。”
楊彥道:“歸根結底,還在於都城人口密集,經年累月之下,生活汙水汙染了地下水源,導致井水成了疫病之源,民眾不得不以高價從別處購水,對於王公貴族,買水的錢不算什麼,但對於平民,這就是不小的負擔啊。
而眼下洛陽的井水尚可飲用,還得歸功於晉末戰亂,民眾要麼被殺,要麼逃亡,洛陽成了空城,沒了汙水來源,地下暗河逐漸淨化井水,可是隨著將來的人口越來越多,淨化的速度必然趕不上汙染的速度,早晚洛陽的井水將不堪飲用,重演兩漢的賣水盛況。
因此從一開始,我就讓徐龕修築地下管網,通過街前暗溝收集汙水,統一排入荒僻河穀,雖然耗資巨大,可這錢省不得。”
“哦?竟有此說法?”
殿內幾人現出了驚詫之色。
楊彥並不是危險聳聽,地下水源的汙染是北方人口密集區域始終存在的問題,隋朝為什麼要廢棄北周的長安城,另於數十裏外重修長安?就是因地下水汙染,隻能擇地重新築城。
即便是隋唐洛陽城,也不是漢晉洛陽的原址,而是往西南遷徙了數十裏。
而明清的史料更豐富,當時皇室與達官貴人飲用的都是玉泉山的山泉水,至於井水,因汙染,又苦又澀,哪怕經過了明礬沉澱,都要捏著鼻子才能喝下。
反之南方的都城,如建康、成都,上千年位置未變,主要是南方地下水量豐沛,流速大,有足夠的自我淨化能力,在這方麵,北方存有先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