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開心島
作者：丁秀紅
夏天的一天，丁明用小毛驢拉著一車西瓜去集上賣。因為去得有些晚，集市裏麵是進不去了，就在集市外麵的一棵大槐樹下停住了。他將毛驢拴在樹上，然後找出一個大西瓜切成幾塊，擺在車裏的西瓜上。鮮紅的西瓜瓤很搶眼，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人來買。
有個賣西紅柿的漢子開著一輛電動三輪車走到這裏，看到這裏有樹蔭，就將車靠過去停下。然後從車上麵拿出一個馬紮，一邊用毛巾擦著汗，一邊吆喝：“西紅柿，又大又甜的西紅柿！”
丁明見狀，趕緊對他說：“兄弟，你別在這裏賣。”
賣西紅柿的漢子不樂意了，說：“怎麼了？這個地方是你家的？許你在這裏就不許我在這裏？”
丁明說：“我這個小毛驢脾氣不好，見著生人就甩蹄子。我怕這畜生傷著你。”
賣西紅柿的漢子聽了，心說：這不過是借口罷了。都是莊戶人，誰不知道牲口不會無緣無故傷人？我賣西紅柿，你賣西瓜，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會影響你的生意。想到這裏，便心安理得地坐在馬紮上不動了。
丁明見狀，說：“你不離開，被驢踢著可別怪我。”然後重新將驢韁繩緊了緊，拴得短一些，又對驢說：“又來了一個犯倔的，你可不要犯毛病，給我惹事。”說著，繼續張羅買賣。
賣西紅柿的一邊扇著扇子，一邊張羅著買賣，和丁明較著勁，得意洋洋地想：我就是在這裏，看你能把我怎麼樣？氣死你！
沒多長時間，驢便在樹下轉起了身子。突然，它轉過了屁股，抬起右後腿，照著賣西紅柿的就是一蹄子。賣西紅柿的冷不防脊背被踢了一下子，一骨碌趴倒在地上。
丁明見狀，趕緊放下手中的買賣，過來扶他。
賣西紅柿的就著丁明攙扶的勁爬起來，一把抓住丁明的前衣襟，說：“你的驢不老實，公共場合故意傷人，該怎麼辦？”
丁明說：“咱事先跟你說驢傷人你不聽。幸虧我將驢韁繩又拴短了，要不這一蹄子下去，非踢斷你兩根肋骨不可。你大睜著眼跳火坑怨誰？”
“這麼說，你還嫌那驢踢我踢輕了！要麼你趕緊和我去醫院檢查，要麼給我五百元。”
就在倆人撕扯在一起不可開交之時，巡邏的警察趕了過來，將他們拉開，詢問是怎麼回事。
賣西紅柿的一見警察來了，立刻就告起狀來。他說：“警察同誌，您可得為我做主啊！他的驢踢了我，得賠償我！”
警察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賣西紅柿的說：“我在這裏賣柿子，他的驢無緣無故地把我踢了。不信您看……”說著就掀起自己的褂子讓警察看。
警察看到，此人的脊背上確實有茶碗大小的一塊紅斑，而且腫了起來。警察便問丁明：“你怎麼讓自己的驢傷人？”
丁明站在那裏，一臉無辜，任憑警察問，就是一言不發。
警察沒好氣地說：“原來是個啞巴。”
賣西紅柿的趕緊搶著說：“報告警察同誌，他不是啞巴，我剛來集上他還說話來。”
“他說的什麼話？”警察問。
賣西紅柿的說：“他說你別在這裏擺攤，那牲口不老實，會傷人。”
警察撲哧笑了，說：“那怪不得人家，這不是你自找的？”
賣西紅柿的不服了：“警察同誌，照您這麼說，不聽話吃了虧就活該。那麼他的驢不聽話踢人是不是也應該挨打？”
“驢不聽誰的話了？”警察奇怪地問。
“驢踢我以前，賣瓜的對它說：不要惹事。可是它還是踢了我。當著您的麵，我現在就踢回來。”說著抬起腿就往驢身上踢。
警察忙攔住說：“你人都不聽話，一個畜生能聽話？”
賣西紅柿的啞口無言，隻好灰溜溜地將攤挪到別處去了。
丁明這才拱手對警察說：“謝謝您秉公辦案。”
警察奇怪地說：“剛才問你怎麼不說話？”
“我要是說事先就告訴他驢會傷人，他不承認，又沒有人給我作證，你們會以為我強詞奪理。現在從他嘴裏說出來，不是比我說好嗎？”丁明說。
警察們笑了，心裏暗暗佩服：這人真精！
（彭建輝 圖）
選自《女報故事》20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