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哥可準備好了?”袁亦轉過身,撫了撫胸口,淺淺的出了一口氣,對著正躺在床上的即墨東隅說道。
一旁的子桑榆立馬便聽出了那聲音不甚輕鬆。
床上的即墨東隅卻看不出絲毫的擔心:“嗯。”說完,捏了捏子桑榆的手,示意她放心。
這本就是袁亦第一次給人治療眼睛,腦中知道的治療方法全部都局限於書籍,未曾實際操作過,子桑榆為之一直後背的冒著冷汗。
治療的過程亦是極其的複雜繁瑣,期間受不得任何幹擾,一旦中斷,前功盡棄不說還有可能造成永久失明。
這正是子桑榆心底最擔心的,尤其是在昨晚與即墨東隅一番對話之後。
萬一袁亦果真不知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萬一袁亦在給即墨東隅治療的過程中使了什麼手腳。
不管是哪一種,後果他們都無法想象。
想到這裏,子桑榆不由自主的反手將即墨東隅的手抓在了手裏,即墨東隅心中一動,任由她握著他的手不放。
“那我開始了。”
袁亦將一旁桌上的一個小布包打開,裏麵插滿了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這些銀針已經由治療眼睛的藥物浸泡熬煮,散發著淡淡的藥香,泛著淺淺的褐色。
醫治過程最重要的是要找準眼周的穴道經脈,眼周不比身體,是個極其精細的部位,稍不小心便會傷及眼球,後果不堪設想。每一針都要確定穴道的位置,下手精準,容不得半點馬虎。若非袁亦對眼周的穴位閉著眼睛都能指出,子桑榆也不敢冒這個險讓他動手。
開始治療前,即墨東隅已經服下了浮麻散,此刻藥力開始起了作用,即墨東隅被子桑榆抓著的手一鬆,沒有了一絲力氣。
子桑榆見此,眉心一跳,心中隱隱有一絲不祥之兆。
隻見袁亦顯示抽出了布包中兩根最細的銀針,迅速插進承泣與四白穴,接著換了兩根稍粗些的銀針落在晴明與攢竹穴。
穴位逐漸往上,銀針越來越粗,
子桑榆看得心驚肉跳,卻絲毫不敢眨眼,握著即墨東隅的手一寸寸冰涼。
最粗的一根銀針,落在眉梢出的絲竹空,即墨東隅的手突然猛地一顫,身體也隨之狠狠的一抖,好似落在岸邊的魚兒垂死的跳動。
子桑榆的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即墨東隅已經進行了麻醉,本應該感受不到疼痛的。
袁亦跟她說過,受氤鼠灼傷的眼睛,要想複原本就極其困難,需要打通眼周的所有穴道,以藥力修複受損的經脈,打通的過程已極是痛苦,藥力一旦開始滲透,受損的經脈開始修複更是要遭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難怪乎一開始即墨東隅就沒打算使用浮麻散,因為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答應使用,不過是因為她的堅持。
子桑榆才想起來,昨晚他說的,今日他使用浮麻散,可能無法顧及她的安全。他不想使用浮麻散,隻是因為這一刻他便成為魚肉,人為刀殂,隻能任人宰割,根本無法保護她。
子桑榆隻感覺眼前水汽氤氳,握著即墨東隅的手緊了緊,冰涼的手握著冰涼的手。
一個是因為緊張,一個是因為承受著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