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散之的書法藝術及作品市場走向
藏書論畫
作者:一俊
中國草書自漢代萌始,至魏晉時期逐漸成熟,乃至成為藝術性最強、變化最多、難度最大的一種書體,同時亦是最有利於書法家抒發性靈、神采、風韻的書體。有人說,自漢至今,概而論之,草書發展史上堪稱裏程碑式的大書家當推東漢張芝,東晉王羲之,唐代懷素,明末王鐸,當代於右任、林散之。
林散之(1898-1989年)是當代詩人、書法大師,曾被評為20世紀十大傑出書法家,安徽和縣人。他自號“三癡生”,鄉人喚他“林三癡”。早年從南京張立甫學畫,後又隨藝術巨匠黃賓虹學習書畫,對筆法、墨法精研數十年。他讀畫、臨畫,讀帖、臨帖,從運筆到用墨,從章法到理論,從畫境到詩境無不細心研讀,刻苦揣摩,深悟筆墨之理。在藝術創作中,他始終銘記黃賓虹大師的教誨:“古人重實處,尤重虛處,重黑處,尤重白處;所謂知白守黑,計白當黑。此理最微,君宜領會。”林散之對此理深有領會,並貫穿於幾十年的藝術實踐中。他經過幾十年的奮鬥,終於大器晚成,在詩、書、畫等方麵均取得很高的成就,有詩書畫“三絕”之稱,其書法藝術成就最高,尤為舉世公認,有當代“草聖”之美譽。林散之生前為江蘇省國畫院一級畫師、南京書畫院院長、全國書協常務理事、中國文聯顧問、全國政協委員。
欣賞林散之的書法作品,可謂龍蛇飛舞,妙不可言。他的草書,遒勁清麗,氣骨挺立,揮毫落紙如行雲流水,千變萬狀,既有法度,又富新意。尤其是作品中樸茂沉雄的淳和之氣,飄渺俊逸的書卷之氣最為可貴,為一般書家所不具。在藝術意境上,林散之的草書倏忽萬變,潛氣內在,虛實盡理,空靈淡雅。這是因為在結體上得力於漢魏諸碑,故比唐楷開張;在運筆上以運肘為主,故運轉幅度大,筆勢長,氣空而力實;在章法上,采用了虛實對比強烈的布白——上下連延,左右顧盼,八麵四方各有攸當,極盡大小、疏密、長短、肥瘦、斜正、參差的變化,恣肆奇縱,卻以平正為主。雖為狂卓,卻不求狂怪怒張,而以虛靜取勝;在用墨上,深得黃賓虹墨法之三昧,善於將積墨、宿墨、焦墨、破墨、淡墨、濃墨、渴墨交融於筆底,猶以濃墨蘸水,渾厚華滋盡得天趨之如。他的作品,不論遠看、近看、粗看、細看,總之十分耐看,給人以美的享受。
縱觀林散之的書法藝術,我們可以看到,他的作品之所以能達到爐火純青、風格鮮明的境地,首先得力於他有堅實的傳統書法功底。他16歲始學碑,30歲以後學行書、學米,60歲以後學草書。草書以二王為宗,釋懷素為體,王覺斯為友,董思白、祝希哲為賓,這為林散之晚年脫穎而出、確立林氏風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其次得力於他的學識廣博。他學習非常勤奮,治學態度極為嚴謹,寫字作畫一筆不苟,賦詩填詞反複推敲。同時,他遵循黃賓虹“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師法大自然”的教導,挾一冊一囊去名山大川萬裏壯遊,得寫生稿八百餘幅,詩二百餘首,藉此開拓胸襟,增長學識,這為林散之在書畫藝術上取得更高的境界創造了條件。再次得力於他的高尚品德,林散之為人正直、純樸、坦誠,視富貴名利如浮雲,與人相處,上不逢迎,下不高傲,一視同仁,並在民間流傳了許多軼事。而對藝事則竭盡全力,喜怒哀樂,多寄情於詩書畫之中,乃至於“寫到靈魂最深入,不知有我更無人”,所以趙樸初曾有詩讚他:“萬裏行程萬卷書,精思博學複奚如;蠶絲蜂蜜誠良喻,歲月功深化境初。”這正是對林散之的中肯評價。林散之晚年草書作品走紅大江南北後,全國各地求字者絡繹不絕,為此,林散之曾欣然寫下這首精彩絕倫的“何處能尋避債台,江南江北費安排。無端學得龍蛇字,惹出人間毀譽來”七言絕句送友人,這首詩可以說是林散之當時真實的心境寫照,讀後讓人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