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打了有近100個電話,耐心而又溫柔地催促含笑去4S店換車膜,在第101個電話到來時,她終於投降了。
“是的,是的,正在路上,已經快到了……,好的,好的,你讓師傅下單子吧……。”她無奈撒謊,其實剛趕了花市的早市。
換什麼車膜,含笑腹誹,安子辰以為她沒事就開著車四處招蜂引蝶嗎?提到“招蜂引蝶”,心髒劇烈一跳,細細回想這幾天與秦銳的接觸,那都是正大光明地在電話裏、或陽光下交流的喲。不管怎麼說,無論孰是孰非,她的頭上,還冠著“安太”的頭銜,為人為已,含笑都做不出失德敗行的事。
兩年,七百三十天,很快的。含笑微微笑。
看見阿雅遞給維修顧問的單子,含笑嚇一大跳,上麵密密碼碼全是安子辰的字跡:尾門異響;四輪定位;中控鎖檢查;電瓶檢查;底盤加固;……,連加玻璃水都列了上去,整個一整車檢修項目大集合。
“有那麼多問題嗎?好歹也是寶馬車嗬。”含笑嘀咕。
隨後迎出來的安子辰悄無聲息地攬上她的肩,一如既往地秀出深情:“安太太,”這三字他落得特別重,“兩萬公裏保養是什麼時候做的?”
“呃?”含笑發暈,什麼叫兩萬公裏保養?她隻知道安子辰不時會打個電話要她報裏程數,每隔幾個月還會把車開走幾天,那就是為了做保養?
旁邊的維修顧問難得看見安子辰有和藹時,膽子也大了些,吃吃笑:“有安總在,安太太隻管做‘傻瓜車主’便是了。”
傻瓜車主,那是他們對隻會開車、不懂任何車務常識的人的稱謂。
能做傻瓜車主,也需要種福氣吧。
“把車交給他們吧。”安子辰牽了她的手往辦公室走,餘聲叮囑維修顧問:“弄好了把油箱加滿。”
他的手很大,微微帶糙,不知是不是早年創業時的紀念。想到所謂的“傻瓜車主”,含笑第一次在他牽著她、秀演恩愛戲時失神,依稀記起,還在他自己都開的是桑塔納時,就給她買了這輛mini。
進了辦公室,他還牽著她。
“給你看樣東西。”他扔過來一遝圖紙。
含笑好奇湊前,身上猶存的鮮花清香繞入安子辰鼻中,他的手默默一緊。
“麗島港灣的房型圖!”她失聲叫。
還好,還知道麗島港灣的價值,沒有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村姑農婦。見她抬眼望過來,安子辰趕緊撇開放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解釋:“你不說想要套帶花園頂樓的房子嗎?我沒時間去折騰選房的破事,索性就挑有名氣的買。這裏有好幾個戶型,你選一個吧。”
呃!含笑訥言,當時,她不過就是說個氣話而已。
“另外,要給DN新建4S店,公司資金有些吃緊,市區的那套房子我想拿去辦抵押貸款,程序上,你得簽個字。”從未在含笑麵前流露窘迫,安子辰的話越發顯得不自然,他隻好武裝出一種冷硬掩飾。翻開幾份合約,他指給她看:“這裏,這裏。”
含笑未動。安子辰以為她在生氣,又急忙說:“放心,農莊那塊地是你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動。”
“我不是這意思,”含笑趕緊表白,“當時……我也就隻是隨口開個玩笑,沒想著真要你破費,再說了,我一個人,要那麼多房子來幹嘛?如果,如果你是因為要挪錢出來買新房才抵押舊房的話,就此打住。至於其他,你覺著怎麼好就怎麼弄,房子、農莊、還有我開的車,不都是你的。”
含笑看都沒看,快速在他指定的合同位置簽了字,推過去。“資金的事很傷腦筋嗎?交行劉行長以前和我家關係很好,需不需要……。”
安子辰生硬地打斷:“不用。男人的事,女人瞎起什麼哄!”
“你……。”含笑紅臉,別過頭,咕嚕句:“狗咬呂洞賓。”
“你說什麼?”安子辰其實聽清楚了的,就是無賴地想討聲罵。
“說你……很MAN啊,行不行?”她還就是不罵。
房裏的俏皮很快被含笑的手機鈴聲打斷,看見來電顯,她心虛地瞟了眼安子辰,拉開門,一邊往樓下大廳走去一邊接通。
“你不在農莊?”秦銳的聲音裏,是想藏也藏不住的深情。
那頭有獵獵風聲傳來,含笑正要問他是不是在農莊,反轉身,忽見安子辰站在落地玻璃窗內,慢慢拉開掛簾,冷冷看她,兩分鍾前那副從未有過的賴皮模樣生生被一種咬牙切齒的痛恨替代。
她突然覺得自己象個被人贓並獲的罪犯。
“含笑,你在哪裏?”沒聽見她說話,秦銳有些著急了。
“我在4S店。”剛溜出口就失了悔,她又補上一句,“你千萬別來,我馬上就回。”
掛了電話,她抬眼見他已從辦公室裏衝了出來,正抓著兩名員工暴跳如雷地不知在怒吼什麼。
“是不是從沒見過安總發這麼大的脾氣?”阿雅端了杯水,踩著高跟鞋的細脆聲盈盈走近,將水杯遞給含笑,“我來的時間晚,聽老員工說,公司剛創立的時候,安總不是這樣的,他雖然霸道,卻並不暴烈;有些小小的狷狂,但很講情義。最喜歡和技工們比修車技術,和小師傅圍坐一圈抽煙,勸他們早點結婚,說一個男人隻有有了媳婦兒,才會有責任心,有目標,也才會有壓力鞭策自己努力工作,努力賺錢,養家,養老婆,養孩子,豐滿一生。他說那話的時候,你們剛結婚吧?我的運氣不好,進公司的時候安總的脾氣已經上來了,很多次被他莫名其妙地吼完之後,聯想到老員工的話,我就忍不住對您很好奇,不曉得安總的理想,是因您而生,還是,因您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