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騎手戴著頭盔,看不清顏麵,而且白靜當時也注意了,摩托車並沒有懸掛牌照,估計就是調監控也查不出來什麼。最主要的,她不想讓七叔去調監控,監控一調,那不就看見她是為了救郝劍而受的傷嘛?到那時,她少不了又要挨一頓罵,說不定連她喜歡郝劍的事兒都能被七叔看出來,要不然,她幹嘛去舍身救他?“你這小妮子,別胡說,什麼死呀亡呀的,想當年,我中了三槍,流了那麼多血,你老爸背著我……呃,不說這些過去的事兒了,小李,你開車帶著小靜靜去到醫院裏包紮一下!”七叔衝著一旁挺直站立的小李道。小李應了一聲,白靜向郝劍使了個眼色:“郝劍,快,攙扶我上車!”郝劍會意,攙扶著她一同上了大越野。軍分區裏有個內部的小型醫院,說是小型醫院,但郝劍被越野車帶進醫院的大門之後才發現,要比麗人女子醫院的規模還稍稍大那麼一些。白靜的是小傷,但小李一進了外科就咋咋呼呼道:“快快快,康司令的侄女受傷了,康司令讓我帶她來,你們趕緊給治療一下!”外科診室裏的四個醫生一下子都站了起來,緊張的向著白靜走去……這陣勢,直接讓郝劍有些發懵。他耳邊嗡嗡響著的隻有剛剛小李說的那一句話:康司令的侄女受傷了。那個被白靜稱作是“七叔”的人,難道是這軍分區的司令?白靜是他的侄女兒?親的?郝劍看著身邊正在被細心包紮的白靜,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個高官的親戚。在他的印象中,“司令”應該是個很大很大的官兒了……半個小時後,白靜的腿傷包紮完畢。“咯咯,走吧‘土豪’,你好人做到底,攙扶著我到我的‘陋室’去體驗一下內部招待所的樣子吧!”白靜站起身,衝著郝劍勾了勾手指,郝劍竟身不由己的走了過去,她很大方很自然的將一條纖柔的白皙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依舊被他攙扶著走出醫院。“小李你走吧,我朋友攙扶著我就行了,反正這兒離我住的地方也不遠了!”白靜衝著一直跟在身後的小李道。小李應了一聲,向著院子裏停著的那輛迷彩越野走去,很快發動了車,一溜煙兒的出了醫院大門。G省軍分區內部招待所就在醫院旁邊,從醫院出去,向右一拐,經過幾幢被綠色爬牆虎“占領”的綠色小樓,前邊就是一個用紅磚砌成的大門,門的上麵是鋼筋搭建的一個拱形橋,從右到左在拱形橋上焊了幾個白色底漆的圓鐵牌,牌子上用紅色的油漆寫著“內部招待所”幾個大字兒。這樣的“配置”讓郝劍看了一眼就想起了在老家鎮上見到的那些低檔旅店,簡直和眼前這樣的大門一模一樣,而且是十年前他到鎮上看見是這樣,十年後的現在,他在鎮上看見還是這樣。隨著白靜一起進了內部招待所大門,郝劍見眼前有兩幢紅磚的樓房,兩幢一樣高,都是四層,看樣子,這樣不帶外牆漆的樓房最少也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建築了。樓房前邊是綠油油的草地,一個水泥砌成的圓形大花壇,花壇裏倒是姹紫嫣紅挺好看。草地中有一條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郝劍跟著白靜就從小徑向裏走去。兩幢紅磚樓的中間有個兩車寬的小道,順著小道進去,郝劍卻發現裏麵別有洞天!七八幢古典俄羅斯風情的別墅,散布在很大的一片空間裏,眼光所及,這一大片空間裏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足足好幾十棵,樹冠連著樹冠,將整個院落遮掩的陰涼而清爽,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投射在地上,斑駁出許多幻化的圖案。靜謐,鳥兒的叫聲嘰嘰啾啾反而讓整個空間顯得更加的幽靜。一條小路用青石板鋪成,在場子中間被分出了許多岔路,每一條岔路都通到一幢別墅前。“白靜,你到底住哪兒呀?”郝劍四處看了看,直接忽略了那些別墅。別墅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卻有著一種歲月沉澱的奢華,在他的思維中,那應該是有身份的高官住的,和白靜這樣的小丫頭片子完全不沾邊兒。“還能住哪兒?”白靜用手指著右前方一幢白色外牆的別墅:“住不了五星級大酒店,就這內部招待所將就將就吧!你把我攙扶進去,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郝劍有些吃驚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俄式的建築分外具有情調,大方大氣,別說五星級賓館了,郝劍覺得就是八星級的賓館房間也應該沒有那別墅住著舒服。再高等級的賓館,也隻能是住一間房子,永遠有種客居的感覺;可別墅不同了,那是一幢房子,有很多個房間,住在裏麵完全就是一種主人的感覺。白靜帶著郝劍走向別墅大門,門口有個小院子,院子四周用差不多半人高的木條做了一圈兒柵欄,刷著白色的油漆,很有田園味道。院子裏種著一些花草,此刻開的正豔。白靜熟練的推開一扇用木條和鐵絲綁成的小門,順著院子裏一條青磚鋪就的小路向著別墅走去。郝劍雖然還在一旁攙扶著她,但此時他已經不再說話,隻是用眼睛驚詫的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別墅一層,白靜伸手將門推開,郝劍驚詫,原來門隻是關著並沒有鎖。他隨著白靜走進屋子,立即被屋子裏豪華奢侈的氣派所吸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擺設。屋子裏有木質的,刷著本色油漆的木樓梯,旋轉著通向二樓,樓梯的左邊是一個大大的會客廳,會客廳正好朝南,牆壁完全是由玻璃做成的。此時,光線很好的穿透玻璃,讓整個客廳都亮堂堂的。三張棕色真皮沙發呈“品”字狀排列,中間是一張白色大理石茶幾,茶幾下壓著白色的純手工長毛地毯,奢華中透著溫馨和安寧。而樓梯的右邊則是幾間房子,房子前的空地處擺設著一個偌大的鋼琴。“這個,那哈,白靜你住這裏?”郝劍有些發窘,輕聲問道。他想起了之前他勸白靜到他所在的賓館裏住的情形,當時他平生第一次裝了一回有錢人的逼,卻沒想到,這個逼裝的現在看起來完全丟人。“咯咯,廢話嘛不是?我不住這裏,讓你把我送到這裏來幹什麼?好了,要是願意留下來玩的話,我歡迎,當然了要是想走,我也不阻攔!”白靜走到會客廳,一屁股在軟軟的沙發上坐了下去,隨即將受傷的那支腿翹在了沙發扶手上,身體斜斜睡在了上麵。“吳姨,吳姨?我回來了,給我拿點兒水果過來吧!”白靜突然朝著一樓樓梯後方向喊去,聲音在空曠而高大的一樓空間裏回蕩,嚇了郝劍一跳。這屋子裏還有其他的人?沒見著呀!而且,聽白靜的口氣,應該是“命令”式的,像是在喊一個傭人之類的人。她怎麼會有傭人?郝劍太驚詫了,不由將眼光投向木樓梯後,卻正好看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嫗穿著做飯用的圍裙,急急從後麵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白大小姐,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廚房裏做晚飯,沒聽見你回來。你要水果是吧?好,我現在就去洗!”說完話,看見了郝劍,連忙躬身衝著郝劍謙卑的一笑,隨後又退回到了木梯後的房間裏去。郝劍完全目瞪口呆了,看得出來,他“不幸”猜中,剛剛那個“上場”的老嫗,也是被白靜喚作“吳姨”的女人,正是這幢別墅裏的傭人。住著豪華大別墅,用著一喊即到的傭人,卻在半小時前還低調的說“湊合著住”,而他可好,在她麵前盡情的裝逼,充土豪,還要邀請人家去住五星級賓館……郝劍頓感臉上特別囧,哪裏還有在這兒玩的心思?“呃,這內部招待所挺好哈!那哈,白靜你受傷了需要多休息,俺,俺就不在這兒打擾你休息了,俺走了,別送,嘿嘿,明天見!”一邊說,郝劍連看都不好意思再看白靜,逃也似的向著門口走去。“咯咯咯,咯咯咯!”白靜甜脆的笑聲依舊,她看出了郝劍的窘迫,沒辦法,誰讓她從小就喜歡捉弄人呢?“我可沒說要送你,我腿上有傷想送也送不了呀!咯咯,你慢走!”她繼續用言語捉弄著郝劍,突然腦子裏升起一個念頭:“嗨,郝劍,你等等!”郝劍一愣,在門口處站住,一束斜射進來的陽穀正好照在他臉上,讓他顯得很有男人氣息。白靜的心中動了一下:“摩托車撞你那件事,我想了想,不一定是你在省城惹的事兒,有一種可能,你以前惹的事兒,對方知道了你在省城,於是安排人跟蹤你,設計了這場謀殺,這樣解釋比較合理,而且你要是在省城出事兒了,也不會懷疑到那個幕後者的頭上,你說呢?好好回家想想吧!”“……”郝劍沒說話,思緒卻已經被她的話帶入了一片回憶之中。“咦?你怎麼還不走?傻站在那裏幹什麼呢?”白靜又用捉弄的語氣對郝劍道。“呃,走,走,俺這就走,明兒見!”一邊說郝劍一邊快步向著門口走去。“咯咯咯,咯咯咯!”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背影,白靜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