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力是吧,聽說都叫你‘力哥’。那我馬小手也喊你一聲‘力哥’吧!”馬小手衝著徐力說道。徐力不說話,一臉鐵青,眼睛直直瞪著郝劍。他這會兒才明白過來,這個姓郝的還真是有靠山,靠山就是馬小手。但似乎明白的有些晚,看著那些剛剛還在地上自動滾,現在一個個坐在地上青頭腫臉的手下,徐力明白連樓下埋伏的人都被打了,今晚肯定是栽了。不用說,舒光老兩口也是馬幫的人弄走的。“你幹嘛不說話呀力哥?都是道兒上混的,給個麵子嘛!來來,喝茶!”馬小手一臉和氣,伸手拿過桌子上的茶壺,又重新給徐力拿了個茶杯,然後斟滿了茶水,推到了他麵前。“馬小手,咱倆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馬幫在我的地盤裏辦事兒,我從來沒有幹涉過,而且在此之前,咱倆連麵都沒見過,你幹嘛今天要管我這個閑事兒?”徐力梗著脖子衝著馬小手道。在道上混的,不能丟了麵子,更何況,徐力身邊現在還有一幫子小弟正看著他,他怎麼的也不能慫了。“我馬小手從來都不多管閑事兒!但郝總是我兄弟,力哥,你說說,他的事兒我能不管嗎?”馬小手未動聲色對徐力說道。一旁的舒暢迷茫的看著這一切,形勢轉變的太快了,快的讓她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仿佛是在夢裏一般。一分鍾之前,她還害怕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裏幻想出郝劍被亂刀砍得血水四濺的場景,可現在呢,徐力一臉狼狽,郝劍的朋友從天而降。而且,看樣子還是個“大人物”,這一點從他出場的陣勢以及現在整個天台上的情景就可以看得出來。舒暢簡直有些崇拜郝劍了,他似乎是無所不能,連黑道上的大哥級人物都跟他是朋友,平常怎麼從來沒有聽他說過,或者說從他身上看出來?“好,你管!”徐力坐下在椅子上,依舊是黑著臉:“既然咱們都是在道兒上混的,那咱們今天就按照道兒上的規矩來擺擺,馬幫主,你看成嗎?”“成!”馬小手一邊喝水一邊吐出一個字兒。郝劍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觀看,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悠閑的樣子。既然馬小手來了,那就一切都交給他處理吧。“好!馬幫主既然同意了,那咱可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力把話咬死,然後道:“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你朋友的老丈人找我借了五萬塊錢的高利貸,現在本金已經漲到二十萬了,我今天讓他還錢,你說我有沒有道理?道兒上的規矩誰都懂,高利貸不漲利息,那放高利貸的幹脆別放了算了!”“嗯,不錯!高利貸高利貸嘛,那就是驢打滾的利息,當然漲的快!欠債還錢,這也有理!”馬小手依舊是平靜的喝茶,平靜的說話,似乎他和徐力早就是朋友。“那,那都有道理,你,你為什麼還管這閑事兒?”徐力沒想到馬小手會張口就承認他說的話有道理,一時間倒是沒有話說了,隻好這般詰問。馬小手又拿起茶壺,給自己的杯子和郝劍的杯子裏斟滿,隨後連看也不看一下徐力,就把茶壺放回了原來位置。“力哥,你的道理擺完了吧?”他隨口問道。徐力點了點頭。“好,那是不是我也可以擺擺我的道理?”馬小手衝著徐力問道。徐力又點了點頭。“你聽著,我也按照道上的規矩給你擺擺,哼,談道上的規矩,我覺得你還嫩了點兒!”馬小手的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指了指一旁的舒暢:“人家招你惹你了,你特麼的設了圈套,讓她老爸在你那兒拿了高利貸,然後天天逼著還債,還不起就要要人?你知道這在道兒上是違背道義的嘛?”他的聲音不大,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墩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一些碧綠的茶水從杯子裏漾了出來:“我聽我朋友說了,這段時間已經給你利息三十二萬了是吧?你特麼的放高利貸也得有點兒譜好不?五萬塊錢,還不到一年,給你三十二萬利息,然後還欠你二十萬本錢,你特麼想錢想瘋了吧?”徐力的臉上快有些掛不住了,以他的火爆脾氣,要不是馬小手在和他說話,要不是馬幫現在已經控製了天台上的形勢,他早就一個大嘴巴子扇到說話人的大臉上了。“說道兒上的規矩?那好,你再給我聽著,我朋友帶著馬子單槍匹馬的來誠心誠意和你說事兒,你特麼帶這麼多人幹什麼?而且還威脅他,這叫什麼?以多欺少,以強欺弱,這是不是也違反了道兒上的規矩?”徐力聽出來了,馬小手說的貌似都有道理,但實際上就是在挑他的不是。他說的那些規矩,都是以前道兒上的規矩,以前的道兒上講究道義,仁義,可現在哪有人還跟你講究這個?“馬幫主,你說的是什麼年代的規矩了?特麼現在哪兒還有道上的弟兄講究這些?”徐力終於沒忍住,衝著馬小手嚷嚷起來。“那你說,現在道兒上講究什麼規矩?”馬小手大概心情還不錯,伸手在郝劍的肩膀上拍了拍。“誰有實力誰說了算,誰牛逼誰賺錢,誰老大誰說了算,總之,就是不顧一切達到目的,這就是現在道兒上的新規矩!”徐力原本就沒多少問話,也不大善於言語,所以他的總結有不太精確,但他認為就是這麼個意思!“好!說的好,誰有實力誰說了算對吧?那我現在比你有實力,我說了算對不對?”馬小手抓住了徐力的這句話,突然臉色一變,衝著他問道。“我特麼算是看出來了,你狗曰的就是來整我的!什麼道兒上規矩,都是特麼的扯淡!”徐力惱羞成怒,激動起來,一伸手從旁邊一個小弟手裏奪過一把狗腿刀,高高舉起來就要向著馬小手劈下去:“老子和你拚了!”他和馬小手之間的距離很近,他以為憑著他措手不及的攻擊可以挾持馬小手,從而改變局麵,反敗為勝。哪怕從明天開始跑路,徐力也不願意今天就這樣失敗!這樣失敗,他認為在舒暢麵前很沒麵子。而且,這是他精心策劃而且實施了將近一年的計劃,眼看著就要成功享受舒暢了,他很不情願在這最後收網的時候失敗!但他的孤注一擲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徐力手中的狗腿刀剛剛揚起,就覺得空中有個什麼東西朝著他的麵門飛了過來,他幾乎還沒有來的及看清楚是什麼,就覺得麵門猛的一疼,被什麼東西砸中!“嘭”的一聲悶響過後,徐力麵門上一片血跡模糊,他整個人也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的不得不後退兩步。“咚”的一聲,一根長長的棒球棒掉落在了剛剛徐力站過的地板上。“瑪的,偷襲老大,你特麼的還手慢了點兒!講究手上的功夫,整個道兒上誰有我們馬幫的厲害?”說話的是“三哥”,他就站在馬小手的身後,剛剛那個棒球棒就是他在情急之下投擲出去並且砸中了徐力的麵龐的。他說的不錯,整個東海市的道兒上,誰不知道馬幫是靠手吃飯的。事實上,“偷”也是一門學問,馬小手得到了師父西北賊王“齊三爺”的真傳,再加上他自己天資聰慧,不斷揣摩,將偷這門手上的功夫擴展到了很多領域,比方說開門撬鎖,比方說結合天國武術,等等。馬幫的弟子,尤其是三哥手下的“馬幫執法隊”裏的隊員,基本上都有些手上功夫。徐力向後趔趄了兩步,還沒待身形站穩,早有馬幫的執法隊隊員衝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控製住了!徐力手下的那些小弟,有幾個衝動的眼看著老大被打還被抓,於是蹦跳起來,仗著手裏的狗腿彎刀想拚一下,哪知道手裏的刀才揮動了那麼幾下,就聽“砰”的一聲響,手裏端著五連發的那個馬幫少年,一槍打在了其中一個徐力手下小弟的小腿上。“哎喲!”那混混慘叫一聲,腿上一軟,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傷口處,血流了出來,立馬將地上染紅了一大片!“啊!”舒暢嚇得驚叫一聲,一下子扭身又撲進了郝劍的懷裏。親眼目睹黑社會火拚,這是她人生中最驚險的經曆了,今夜的一切對於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在做夢,唯一真實的就是郝劍一直在她身邊,她於是伸手緊緊的將郝劍給摟抱著!“特麼的還有誰蹦?老子這是五連發,響了兩下,還能響三下,誰願意試試?”手裏端著五連發的少年吵吵道。立馬,四周安靜下來,剛剛衝動的那幾個徐力的手下,這會兒看見同伴倒在地上捂著腿隻吸冷氣,於是一個個的人都不好了。“把他們的刀都給我下了!”“三哥”吼了一聲,立馬周圍十幾個馬幫的執法隊員衝了上去。事實上,不用他們動手,那些徐力的小弟,都聽說過馬幫的大名,又眼見著大勢已去,於是紛紛將手裏的鐵片子扔在了地上,一個個乖乖的雙手從後抱頭,老老實實的蹲在一邊。徐力被棒球棒砸中了臉部,臉上血糊糊的一片,在露天茶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看去,他的麵目非常猙獰。他的雙臂被兩個馬幫執法隊的隊員押著,但他卻在不停的掙紮。他一直是個暴脾氣的人,這麼多年在這一塊兒地盤上混有沒有吃過什麼大虧,今天栽了,但心中悶著的那股火氣還在。他衝著馬小手嚷嚷:“馬小手,你別牛逼,有種今天弄死我,弄不死我,以後別讓老子有機會,有機會老子就整死你!靠,來來來,有種你現在就讓老子死!”馬小手忽然站了起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縫著,射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