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逐漸西沉,在水平線上暈染出一大片絢麗的霞光。
盛世的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室裏的職員都收拾東西陸續離開,雖然來往的人一下子變多了,辦公區裏卻一點都不嘈雜。
總裁辦公室裏,紀南牧抬頭望了一眼窗外豎立在那裏的大鍾上的時間,有一瞬,被如血的殘陽奪去了魂魄。
紀南牧合上筆記本,起身從辦公室裏走出,往右轉經過兩個部室,打開門走進專用的休息廳。
休息廳裏靜悄悄的,沙發上更是空無一人,並沒有他預想的景象。
但他還是注意到,茶幾上的玻璃杯少了一個。
視線稍微一轉,辦公桌上埋在書堆裏的小腦袋竄入眼簾。
那小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紀南牧不由放輕了腳步,緩緩走到了書桌旁。
兩隻順滑的麻花辮,一隻安分地垂在肩後,另一隻掛在胳膊肘上蕩著,隨著她的呼吸一上一下。眼鏡細細的框被壓著,在她的臉上磕出了一條紅痕。
紀南牧稍蹲下身,扶著她瘦弱的肩膀將她的身體扶正。
沉睡中的腦袋無力地往前一垂,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
紀南牧伸手,用盡量緩慢的動作,拿掉她的眼鏡,還有她手裏仍舊抓著的筆。
姚祈星的手下意識一動,垂下的腦袋往一旁歪去,正好貼在紀南牧的耳旁。
紀南牧一僵,身體往上挪動了一點點,讓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將她的雙手從桌上拿下來,極慢地往後拉出皮椅,彎腰將座椅裏的小人攔腰抱起。
懷裏的小腦袋往後一晃,枕在他的手臂上。
紀南牧將姚祈星輕放到沙發上,從櫥櫃中拿出絨毯給她蓋上,怔怔地伸出手,將她頰邊的碎發一縷一縷順到耳後,唇角不知不覺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紀南牧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頓,看到沙發上安睡的小人兒睫毛不安地抖了兩抖,微微蹙起了眉。
紀南牧站起身,並沒有準許敲門的人進來,走到門邊壓低了聲音問。
“什麼事。”
“紀總,您的晚飯?”是女秘書的聲音。
“不用。”
“您半個小時後的會麵已經準備妥當,您有什麼需……”
“不需要,沒有急事不要打擾。”
“明白了。”
紀南牧走回沙發邊。
她的睡顏,是這般的安詳。
他眸中的光芒,不經意間也暖了起來。
紀南牧將絨毯往上撚了撚,執起她露在絨毯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將手安放進絨毯內,輕聲離開了休息廳。
很輕很輕的關門聲。
沙發上的姚祈星睜開清亮的雙眼,往裏側翻了一個身,另一隻手抓著剛剛被輕吻過的地方,蜷在撲撲直跳心口處,又閉上了眼睛。
殘陽褪盡,盛世大樓裏隻剩下幾個主管在加班,還有總裁紀南牧和一個特意前來商談合作的西南地區商會副會長。
盛世集團上一任的總裁,也就是紀南牧父親紀遠山,從盛世集團退下之後,如今已是華東總商會的會長。這個位置,就如同資本主義國家控製貨幣流通的銀行家一樣,捏緊著整個華東區域商業的命脈,一個小小的決策就能造成大麵積的經濟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