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握的手腕上,淺淡的疤痕是那般醜陋,他此前竟是一絲都沒有察覺。
這個蠢女人,在他不在的時候,到底都對自己做了些什麼。她是為了什麼事,還是,為了什麼人?
他深刻地感受著,曾經有那麼一刻,他差一點就失去了她。
六年,整整六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竟然錯失了那麼多與她有關的時光。
紀南牧指間微顫,在那一處疤痕上來回輕撫,每觸碰一下,眸中的暗色越發翻江倒海。
都是他的疏忽。
他必須要牢牢將她看好,再不能讓她出一厘一毫的差錯。誰若是敢傷她,他必將百倍千倍萬倍奉還。包括她本人,他也決不允許。
紀南牧將小手緊緊地包裹在手掌中,唇貼在她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輕啄著,忽而低低一笑,將她的手塞回被子下。
她,果然還是和六年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頭腦一熱就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就算不是蘇妲而是一個乞丐,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他還沒有告訴她,蘇妲對他來說的重要性,也還沒有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她對於他,是和蘇妲完全不同性質的、同樣重要的唯一。
這一局,他認輸。
而此時的姚家大宅裏,妹妹房間裏的姚祈音正在收拾替換的衣物準備拿到醫院去。
好在姚正翰和葉若雲都不在家,在妹妹脫離危險能蹦蹦跳跳之前,姚祈音都不打算把這個噩耗告訴父母,她擔心葉若雲一時經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
六年前的那一次,就在初二的開學前,姚祈星不知為何動了輕生的念頭,趁著夜深人靜割腕自殺,要不是葉若雲半夜左眼皮跳得無法安睡去她房間裏瞧了一眼,恐怕這世上,早已沒有了姚祈星這個人。
那之前的姚祈星,足足三天粒米未食滴水未進,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個人都失了神采
姚祈音一有空就會去陪她說話,雖然妹妹準她進門,可妹妹一句話都不和她說,有時候會坐在書桌前,呢喃著一個萬古不變的名字,滿頁滿頁都大大地寫著那個名字。
她記得,那個名字……
姚祈音渾身一僵,疊衣服的動作停在半空中,衣服從她的手中滑落到床上。
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終於記起來了!
妹妹當時寫的吟的那兩個字,就是“南牧”!如今盛世的總裁,名字裏恰有“南牧”兩個字!而他現在,就在醫院裏陪著她的妹妹,而不是作為親生姐姐的她!
當時在盛世傳媒,武夷說有要事和她談,一開口就問道六年前,原來竟是這個原因嗎……
姚祈音僵立在那裏,無數場景在腦海裏閃過,無數微小的細節浮現而起,似乎都在印證著她的這個猜測……
她丟下正在整理的衣服,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裏跑去,從鎖著的小櫃裏取出一枚鑰匙,步伐沉重地朝著小閣樓上走去。
那裏,自從六年前妹妹割腕後一直鎖著,已然成為了姚家的禁地。姚正翰將那些東西鎖進閣樓後,就將鑰匙交給了她,叮囑了她好多遍絕對不能打開。
姚祈音一步一步向閣樓上走去,用手拂去門鎖表麵的灰塵,將鑰匙插進孔中,向右擰了兩圈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