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遠山坐在紅木雕刻而成的椅子上輕吐著煙圈，視線在煙霧繚繞中落定在紀南牧波瀾不驚的臉上，緊接著上麵的那句話又沉沉地補了四個字。
“切莫當真。”
“您多慮了。”
“但願，如此。”
紀遠山深邃又滄桑的目光掃過紀南牧的臉龐，並沒有發現異樣，語鋒一轉到了另一個話題。
“和唐氏的合作，如何了。”
“按計劃進行著。”
“我聽說，你自作主張，收購了某位股東的股份。”
“不是收購，是那位股東自願轉讓。”
“那些股份呢。”
“在該在的地方。”
紀遠山眼中閃過一絲薄怒，將雪茄反手碾在還有墨汁的硯台中，冷厲地看著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肅殺之氣從他身上蔓延而出。
“盛世，還輪不到你這般放肆。”
“隻要您一句話，我馬上帶著NQ，撤離盛世。”
紀南牧淡然地站著，絲毫不被影響，自有一種氣淡神閑看風起雲湧的氣度。對付比他更強勢的存在，不以氣勢反抗，就是最好的應對準則。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再看著紀南牧這樣的神情，紀遠山微微沉下了眼眸。
這是一個大數據的時代，自從NQ雲智能入主盛世服務器的後台數據庫，短短幾個月，幾乎扼住了盛世後台的命脈。如果NQ雲智能撤出，盛世將麵臨難以預計的數據漏洞威脅，紀南牧隻需要動動手指按下一個“Delete”鍵，盛世的係統就會陷入崩潰，還有永不複原的巨大風險。
上一次因為員工操作失誤造成數據泄露，NQ的精英團隊加班加點，一夜就填補了所有的漏洞並加固了安全防護，保住了盛世在Z城商界的霸主地位。
是，盛世是還輪不到他做主。但他，手握足夠摧毀盛世的資源。這是名叫“紀南牧”的資本主義的植入，是以絕對的優勢對盛世無情的殖民統治。
紀遠山意識到了，並且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兒子對他的逼迫和脅從，用的還是這麼一種膽大妄為卻又隱晦含蓄的方式。
紀遠山想要“哈哈”大笑，可在紀南牧的麵前，所有的情緒都融在了那雙一模一樣暗黑的眼眸裏。
“既然把盛世交給你了，自然是要你放手去幹，可也必須要注意分寸。”
“是。”
“另外，唐家父女下午的飛機回法國，你去送一送。”
“知道了。”
“先去準備吧。”
紀南牧點頭，上前卷起那副已經晾幹的字畫，轉身往門外走去。
在離門口還有兩三米的地方，紀南牧忽然停住了腳步，身體卻沒有轉過來。
“忘了一件事。請您，不要妄圖將唐可人小姐，硬塞給我。”
紀遠山臉色一暗：“你們的婚約，是你母親做了見證的，你還想違逆你過世的母親不成？”
“我的母親？人都不在了，還談什麼見證。你那麼想讓我娶，不如，你娶，如何？”紀南牧一頓，忽而輕笑，“嗬，我都忘了，你已經有人選了。”
他的唇邊勾起一個冷嘲的微笑的弧度，再沒有聽紀遠山下麵的話語，拉開門走出了書房，隻留下沉怒的紀遠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