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住了一周,什麼東西都沒有吃,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也不願意和人說一句話。看著媽媽坐在我的床頭,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我覺得很內疚,我好想讓媽媽去休息,讓她放心,向她保證我不會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來……”
跟著催眠師,姚祈星重複了一邊長長的一段話,相應的景象呈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置身在描述中的場景裏,感同身受著。
她的腦袋不斷地微小晃動著,不安的麵龐上,秀麗的雙眉都快糾成醜陋的毛毛蟲,細密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沁出,夾著儀器夾的雙手緊緊抓著藤椅的把手。
紀南牧垂著眉,整顆心都懸掛著,輕柔地替她擦去額上頭沁出的汗珠。
如果不是他先前大致地看過一些過程的記錄,也做足了心理準備,光是旁聽著催眠師和躺著藤椅上的小女人一遍又一遍的來回描述,他恐怕都會動了殺心,殺盡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關聯人。
有一把鋒利的刀子,一道一道劃在他的心口,心髒在滴血。
然而,治療還在繼續,催眠師低頭看了一眼記錄本,緩慢地說著。
“後來,爸爸找來了一個醫生。”
“後來,爸爸找來了一個醫生……”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醫生,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反抗。”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醫生,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反抗……”
“他們把我扶到一個椅子上,那個醫生拿出一塊表,在我眼前晃啊晃,聽著醫生的話,沒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後來,爸爸找來了一個醫生,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醫生,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他們把我扶到一個椅子上,那個醫生拿出一塊表,在我眼前晃啊晃,聽著醫生的話,沒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是的,你就這樣睡著了。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很長很長……”
“我就睡著了……睡著了……”
姚祈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到最後變成了均勻的呼吸聲。
相連的儀器上顯示無異常,屏幕上的線條平緩而穩定地起伏著。
約翰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上前關掉了儀器,身後守著的幾個精神科醫生立刻走到藤椅邊,慢慢地拿掉姚祈星手上的夾子和太陽穴上的磁貼。
那負責治療的催眠師沉沉地吐出一口惡氣,往後退了好幾步,癱坐在沙發上,站了兩個多小時的雙腿在不住地打著顫,就連拿著表的手也抖個不停。
他將懷表正麵朝下蓋在沙發上,雙手撐著沙發小口地喘著氣,似乎是累壞了。
紀南牧垂落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伸手過去,探了探姚祈星的體溫,拿起一旁的毯子給她蓋上,看向約翰森和那位驚魂未定的催眠治療師。
“怎麼樣。”
“我不知道……應該是沒問題,隻要姚小姐能從夢中醒過來,就沒有大的問題。”
紀南牧心下一沉,眯起了眼:“隻要醒過來,是什麼意思。”
“就怕她太過沉浸在夢中,醒不過來啊……”
“醒、不、過、來。”
加重停頓重複的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