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
姚祈星低低地“嗯”了一聲,攪著手指不敢去看他。
紀南牧摸了摸她的發,起身走去了浴室裏。
趁著這個機會,姚祈星飛快地跑到角落邊,從被堆在一起的衣服裏翻出了自己的那幾件,用兩隻手指撚著湊過鼻子去聞了聞。
噫,一股鹹魚味。
姚祈星嫌棄地把衣服扔了回去,幹坐回了床邊抓耳撓腮,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辦法來,又怕外頭的醫生還在,穿著這身浴袍她也不敢出門去,她隻能乖乖地坐在床邊等著浴室裏的那個男人出來。
泡了一個澡,整個人都舒服了好多,可那感覺,還留在她的皮膚上,留在她的血液裏,留在她的心中,也讓記憶的灼傷,不再那麼切膚之痛。
那個記憶中的自己,到底給他留下了多麼深的傷痛?
姚祈星愣愣地望著浴室的磨砂玻璃窗上倒映著的挺拔身影,心上如有刀絞一般。
就差一點點,六年前,她明明都已經到了車站門口,她也堅信著,那時候的車站裏,他一定在等著她。如果她再快那麼一點點,隻要再快一點點,結果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他們也不用在這錯過的六年中苦苦掙紮。
是她,都是她的錯,如果她再快那麼一點點……如果一開始,她沒有突發奇想地說要私奔,他爸爸媽媽也不會……他媽媽……
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抓緊了浴袍,姚祈星垂下腦袋咬住下唇,不敢再想下去。
事情很簡單,釋然也隻是幾秒鍾的問題,可過程,是那般讓人悲慟。
“嘎吱”一聲,浴室門打開了。
姚祈星猛地抬起頭看過去,從床邊緣站起來,望著紀南牧一步步走近。
他隻圍著一塊潔白的浴巾,肩頭和胸膛上還掛著星星點點沒有擦幹的水珠,滑過他小麥色的皮膚和健碩的腹肌……
姚祈星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別開頭,阻止自己的眼神往下去。
望著她的臉色有些驚惶,紀南牧眉頭微皺,抬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不燙,是正常的體溫。
看來,他也被她的記憶困住了,總以為她還生著自殺後的那場大病。但,他甘之如飴。
紀南牧嘴角輕揚,牽起了她抓緊浴袍的小手,往門外走去。
風鈴聲清脆悅耳,合著清晨的海鷗長鳴。
從這邊的木廊看去,可以看到升上海平麵的太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灑下聖潔的光束。
海灘布景,海潮奏樂,曦光渲染,兩人穿過長木廊,繞到了正門前。
姚祈星拉了拉他的手,定在原地不肯往前。
紀南牧回過身來,捧住她半邊的小臉,在她的頰邊落下一個輕淺溫柔的吻。
“人都已經離開,放心。”
姚祈星眨著晶亮的水眸,仰著頭看他:“那些醫生都走了麼?”
“是,我可沒有這個閑情,留他們過夜。”
想起自己,兩朵可疑的紅雲飄上臉頰來。
紀南牧唇角微勾,又在她的頰邊輕吻,牽著她往客廳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