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木桌上的苦艾茶還有殘餘,可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姚祈星僵硬著臉龐,垂落在身側的手抓緊成拳頭,衝到大門邊一把拉開房門。
微涼的晚風迎麵而來,還有頭頂那看不真切的點點繁星。那個頎長的男人,雙手環胸靠在房門外的柱子上,仰頭望向浩渺的星空,他那雙幽深的黑眸,放佛融有星辰萬丈。
姚祈星拽緊的拳頭鬆了開來,低著頭慢慢走到紀南牧的身邊,伸出小手拽住了他的一小片衣角。
“南牧……別走……”
紀南牧唇角微勾,大手往下牢牢牽住了她:“嗯,我在這裏。”
姚祈星小嘴一顫,撲進了他的懷中:“唔……嚇死我了……”
“傻瓜。”
“我竟然跟一個高中小妹妹爭寵,我覺得我也是夠了……”
“晴子,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孩。”
姚祈星小臉一塌,抓住了紀南牧胸前的衣襟:“你說什麼?你還幫她說話?我從來都沒有聽到過你誇誰,你說你是不是……”
紀南牧淡淡一笑,緊緊包裹住衣襟上的小手放到心口,看向夜空上的皓月,微斂的黑眸中,目光遼遠而虛幻。
那年冬天,紀南牧與商學院的同學一起,來到這裏學習霓虹國的經濟和金融體係。
不走運的是,他們在一次滑雪時,遇到了百年一遇的暴雪。雪山上頓時亂作一團,無數旅客都自發去救援被圍困在雪中的人們,來交流的學生們也加入的救援的隊伍中,紛紛出動前去救援,紀南牧也在其中。
那時候的青木先生因為遇到了舊友,在度假的木屋中和友人飲茶聊天,青木夫人則帶著兩個孩子,跟隨眾人一起去了雪山上滑雪。
突降的大雪漫天紛飛,沒多久就把整坐山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在雪中行進的人們根本就分辨不清周圍五米的景物。
心急如焚的青木先生一聽說家人沒有回來,第一時間衝進雪中去找人,卻連他們的一片影子都沒有找到。他的兩個孩子,一個正值美好的豆蔻年華,另一個僅僅五歲。
兩個多小時,山終於抵抗不住暴雪的侵襲,大片的積雪從山頂倒塌。
雪崩!
同學的商學院學生們臉色大變,催促著紀南牧回去,快速滑動滑雪杆往回,可就在那一刻,紀南牧好像聽到了一聲悲泣的哭喊聲,決定往回走五十米。就是這一聲哭喊,引發了更劇烈的雪崩,卻也救了青木家的兩個孩子。
紀南牧向雪崩的方向滑近,在周圍搜尋了一圈,眼看著頭頂的雪塊就要向他的頭頂傾軋而來,如果再不走,他自己恐怕就要淹沒在這雪海中,就在他要掉頭回去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紛飛的雪中出現,她佝僂著身體,身上似乎還背著另一個更小的人。紀南牧臉色一沉,立刻上前去抓過青木晴子的手臂。
青木晴子咬牙硬撐著,一隻手托著弟弟,另一隻手用盡全力緊抓住紀南牧的手臂,看著紀南牧的眼睛,讓他救她的弟弟,而不是救她。那一刻,在飛雪之中,紀南牧看到她赤紅的眼中,有一種決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