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給你們交代,誰敢再喊,別怪我大牛發火。”
大牛平時憨厚,但怒起來可是一頭蠻牛,他的話分量很足,讓場麵安靜下來。
豬毛把抱著的木盒放到桌子上,二瓜放下賬本坐在桌前。
張虎走到祭台前端,對著全村的老少爺們道:“這幾天,大夥都在罵我,有罵騙子,有罵瘋子,有罵白眼狼……”
“你可不就是嘛!這裏誰沒被你騙走糧食。”大膽的人出聲打斷張虎的話。
接著場麵又吵嚷起來。
張虎伸出手臂指向最先說話的人,狠厲的眼神壓過去,喝道:“你,李二蛋,說這話虧不虧心。”
“前年,你家剛出生的小兒子半夜發高燒,就剩最後一口氣了。你三十歲的人慫成瓜,啥也不會,就知道哭,還是你老婆找的我。”
“是老子從床上硬拽起大夫,塞了錢從張家鎮抬回來。”
“看你上有老,下有小,剛生孩子,花錢的地方多,沒跟你提錢。”
“你倒好,不念舊情也就算了,今天居然不慫了,指著老子的鼻子罵,挺爺們,真他娘夠爺們。”
李二蛋讓張虎這麼一罵,臊紅著臉,低頭不語。
張虎指向下一位,“你,劉大牙,賭光所有家當,欠一屁股高利貸,手差點被人砍掉。是老子和大牛救你出來,還找張家二爺幫你把利息抹掉,不然今天早被人廢了。”
“老子要是不瘋,能頂著砍刀拽你個王八蛋。”
張虎又指向下一位,“你,包老二,水窪那片地是誰給你從半坡張家人手裏搶來。”
“今個,罵老子白眼狼,你配嘛?”
“你,劉福,家裏唯一的勞力,腿受傷無法下床,眼看就要錯過播種的時節,是我們幾個幹完自家的事,累死累活去幫你下種。”
“良心被狗吃了。”
“你……”
“你……”
“你……”
張虎翻出舊賬,一句句講出來,將這群人的傷口撕開,灑上鹽。
“你們之中,大部分也幫過我,或多或少,或大或小。”
“唯獨一點不一樣,我念情分,記得你們的好。”
一度吵嚷的場麵終於徹底安靜,有的臊紅著臉,有的流下淚。農奴的生活不好過,多多少少會遇到麻煩,別人幫你是好心,不幫你很正常。張家爺孫兩做人做事靠良心,誰都看得見,誰也抹不掉。
張虎控製場麵之後,語氣柔和下來,道:“我是不是騙子,你們捫心自問。”
“我把話扔在這裏,秋後,最晚年底,你們的糧食如數奉還。”
“我沒把你們的糧食拿去抵兵役,謠言誰傳的你們找誰。”
“我不是白眼狼,你們拿到的好處不會比半坡張家人少。”
他指著豬毛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道:“今天就把好處發放一部分。”
豬毛從木盒裏抓起一把銅錢,灑在桌子上,哐當,哐當,哐當……
秀了真金白銀之後,張虎繼續道:“我再次強調,我不是騙子,沒有拿你們的糧食去抵兵役。秋後,最晚年底,如數奉還你們的糧食。你們得到的好處不會比半坡張家人少。”
“我交代完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們自己心裏有數。”
“誰要是不信任我,可以上來,我當場如數奉還。不過,以後別怪我絕情。誰對我好,加倍奉還,誰給我添堵,一樣加倍奉還。”
說完之後,全場仍舊一片沉默。
“好,你們給我麵子,禮尚往來,我不會虧待你們。”
“你們借我的糧食,按比例發放十分之一等價值的銅錢。除了這些,秋後,最晚年底,你們不僅收回原來的糧食,還會再分一次錢。”
“二瓜,豬毛,大牛,發錢!”
張虎最後的話如同炸彈一般,眾人瞬間沸騰起來,沒什麼比真金白銀更具有說服力,沒什麼事錢搞不定的,如果有,再加錢。
男女老少紛紛湧上祭台,亂哄哄一片。大牛站到祭台台階口,做出招牌動作,揚起大拳頭,“給我排隊,誰敢亂來,別怪我大牛不客氣。”
“安分點,別吵,隻要借糧,人人有份。”
大牛負責現場秩序,二瓜負責對賬,豬毛負責發錢。
“朱福……”
“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