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落日餘暉,鄉下的黃昏很美。
張虎躺在自己家的搖椅上,喝著小酒,磕著瓜子,啃著燒烤,無比愜意。
二瓜,豬毛,大牛三個跟班圍在火堆邊啃豬腿,一旁放著鋤頭,菜刀這些打架用的家夥事。最顯眼的便是大牛的棍子,已經不能稱之為棍子了,粗如大腿,七尺長,一般人用不了,拿著得扛。在大牛這卻很輕鬆,掃,劈,砍跟玩似的。
他爺爺張平如坐針氈,昨天,二瓜,豬毛,大牛已經還糧食給那些要債的村民,錢的賬容易算,人的賬剪不斷理還亂。
以劉福為首的人要討公道,拿回自己的損失,甚至揚言不惜動用武力。
這是張平不想見到的局麵,“虎子,要不你把賺到的錢補給他們算了。”
二瓜道:“平叔,你這身手,還怕他們。”
張平懶得和二瓜這樣的流氓解釋,“虎子,半坡張家人的糧食你已經賺了不少,他們要敢找你麻煩,我站你這邊。村裏人給回他們,畢竟同一屋簷下,說不好哪天有難還得靠大夥。”
張虎道:“老頭子,你給大夥那麼多,有點良心的叫你平叔,沒良心的背後指不定怎麼罵你。”
“我沒想過賺了錢,還他們糧食了事,說過一萬遍,所有的糧食都會回到他們的手裏,發的那些錢算利息。我已經當了婊子,可我也想立牌坊,他們不讓就沒辦法了。”
看著仍然不甘心的張平,張虎放下狠話道:“今天你老就是剝了我的皮,我也不放叼在嘴裏的肉。”
張平道:“今天你若是傷人,會寒人心,大夥若是不擁護你,連我給你掙下的這點土地都守不住。”
張平作為戎馬一生的農奴,最後隻拿到一塊比普通農奴大點的土地,他清楚自己手裏的這點東西是領主老爺的,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他小心翼翼,既幫領主老爺好好收稅,也安撫村民,調節矛盾,帶領生產,為的是讓自己的地位穩固,給子孫留下更多的財富。
他頭疼於自己這個孫子,行事另辟蹊徑,太能折騰終歸不是好事,容易惹來事端。農奴太過於脆弱,稍有不慎,很可能就玩完了。長在河邊走,總會濕鞋,到那時萬劫不複。
張虎和張平生活好幾年,清楚老頭子心裏想什麼,但他是另一個時代的人,平平穩穩一代一代積累辦不到,不折騰毋寧死,“老頭子,反正我想的和你不一樣。我會用我的方式做事情,結果肯定會比四平八穩求安定來得好。”
“咱不能一味的用妥協的辦法來維持比普通人多那麼些土地的現狀,該來硬的就得來硬的。”
“我借他們的東西,還給他們更多的,這本該是雙贏的局麵,不虧心。憑什麼就被他們一句話說成吸人血的混蛋,時間會證明來找麻煩的人,他們會後悔的,等著瞧。”
“哎……”張平見說不動,管不了,歎了口氣起身離開。他了解張虎,這孩子另類,隻要覺得對,下決心了,哪怕違背規矩,觸犯世俗的道德,也不會動搖。
農奴白天伺候莊家,吃過晚飯便是自由支配的時間,老爺們可以泡點茶,喝點酒緩解勞累一天的疲憊。老娘們可以縫縫補補,做點針線活拿去賣,補貼家用。
劉福沒有泡茶喝酒,鼓動了一幫子人,帶上鋤頭棍子,去找張虎要錢。
他的家境相較於其他牛角村人算殷實,祖先跟隨張家人征服這塊土地,成為第一批獲得土地的領民,由於男丁多,分到不少土地。
曆經戰亂,世事沉浮,他們頑強延續血脈,到今天在牛角村也算大姓。
他從張虎做空糧價賺個盆滿缽滿的事情裏學到不少,太平盛世之中,農奴也有翻身的通道。既然張虎可以做空糧價,他也可以低價收糧囤積,等待價格上漲賣出,這麼幹可比伺候莊家強多了。
這十年趙地太平,劉福攢下點積蓄,到了往前邁一邁步子的時候。
他也想和張虎那樣,聚齊一群人的資源,幹一票大的。他家境殷實,很容易就說服族裏的親戚,又拉攏對張虎不滿的人,半個村子都站在他這一邊,底氣很足。
劉福有了底氣,第一件要幹的就是打地主,必須搶回張虎在他們身上剪走的羊毛。接下來就要用這些錢,換更多的低價糧,囤積起來,等待糧價上漲的時機,賺個盆滿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