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楞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接過地圖,但並沒有立刻就看,他可沒有黑暗視覺。四人一邊撥打飛箭一邊在泥水中後退,漂浮在半空的法師肩頭、後背與手臂、隻要有箭矢接觸的地方總是不斷閃現一麵六邊形的淡綠色光盾,箭矢一旦觸及光麵就立刻反彈開‘咚’一聲落入水中,光盾一共閃爍了七八次,一直到快接近隱蔽點時才逐漸黯淡下去。
蕭焚計算了一下‘防護箭矢’法術的極限,然後又補了一個,他一個人擋下大半數攻擊之後隊伍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四人幾乎沒有停留地抵達了預定地點。
那株紅樹盤出水麵的空心氣生根係幾乎就在眼前了,怪異的支柱根伸出水麵撐起喬木高大而筆直的樹幹,紅樹的枝幹像手臂一樣往四麵八方延伸,上麵垂下許多藤條。幾個人撥開這些藤條,踩著嘩嘩水聲逐漸走進樹下的黑暗之中——根係下安靜與幽深之中好像預示著一種靜謐的港灣的氣息——除了絕望之手的羽箭箭杆打在樹上‘哚哚’作響以外。
哈德蘭一馬當先,想要鑽進去看看有沒有危險——沼澤中的敵人可不僅僅隻有絕望之手,水生蚺、鱷魚以及石化蜥蜴都是這裏的常客,有毒的蟲類,甚至還有喜歡黑暗的暗幕盲怪、窒息獸都是脾氣暴躁的居住者,一個不小心即使是有經驗的獵人在這裏也會吃苦頭。
但毫無預兆地,一把雪亮的彎刀分開黑暗直刺而出。
戰士嚇了一跳,但經驗還是促使他下意識地出手去抓住那握刀的纖細的手臂,可惜他馬上發現這隻是一個佯攻技巧,以戰士可憐的察言觀色技能幾乎無法對抗。係統提示一響起哈德蘭就預料到不好,但陷入措手不及狀態的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感到那白皙的手腕輕輕一翻就抓住他的手然後整個世界天翻地覆起來,‘嘩’一聲重重地摔在水裏揚起一片水花。
“頂尖玩家。”蕭焚回過頭剛好看到那個穿著一條長長的黑鬥篷的少女以一套讓人眼花繚亂的招數將哈德蘭絆倒在泥水中。
“哈德蘭!”秒針沒料到自己的隊友如此不堪一擊,趕忙丟下長弓拔出長劍迎上去。
但迎接他的是一雙黑寶石一樣閃閃發光的眼睛,然後是一柄雪亮的彎刀。
遊俠看到對方的動作,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在蕭焚灰蒙蒙的視野之中,那個有著一副嬌小的身材,靈敏得像是一隻狐狸一樣的少女一隻手扯起哈德蘭,一隻手用彎刀卡在戰士的脖子上,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其他人。少女有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臉蛋上的肌膚像是白瓷一樣細膩,但表情儼然是一副不苟言笑、不可侵犯的樣子,她緊抿著嘴唇,一對細細的劍眉衝著其他人微微挑起來,黑寶石一樣的眸子沉靜得讓人心悸。
對方也是一個女遊俠。
“不想你們的同伴送死的話,就把武器放回背包裏。”女孩冷冷地說道,嗓音像是珠玉落在堅冰上一樣清冷、空靈。
迦南中從背包裏取出裝備是一個類移動動作(因此藥品、卷軸一般都掛在束帶上),需要六秒鍾,而對於高手來說六秒幾乎可以決定一切了。少女這麼說,顯然是對自己極端的自信,畢竟她是一個人麵對蕭焚四個人,而且在視野可及的盡頭還有兩個人正踩著水花跑過來。
“你是誰?”蕭焚拉住秒針,擋住後麵一頭撞在他背上的小丫頭,同時問道。
“你不許開口,按我說的做。”少女雖然自信,但警惕性卻非常高,她深諸迦南之中法係職業的神秘莫測,往往一個聲音一個手勢就能讓人失去先機;她緊盯著幾個人的一舉一動,並將彎刀緊緊地卡在哈德蘭的喉嚨上,讓戰士羞憤欲死但卻無計可施,這個少女的力量可一點也不遜色於他。
“怎麼辦?”秒針皺了皺眉,小聲問。
“哈德蘭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不能拋下他不顧。”蕭焚麵無表情,口中卻說得大義凜然。當然其實他心裏早有成算,隻是冷靜地將黑色的十字弓丟到水中答道:“把武器丟掉,我們要顯示出我們的誠意。”
遊俠看了他一眼,楞了一下,沒料到法師會這麼說。雖然明麵上法師是他們的隊長,在戰鬥進行的過程中幾個人也勉強認可了這一點,但他們還是一直吧蕭焚當做一個臨時加入的外人,沒料到正是這個外人卻拿他們當做真正的戰友。
一時間秒針不禁有些羞愧,為自己的心胸狹隘——別的不說,這個黑袍法師單靠他現在所作所為就足以成為他們這支小隊的隊長了——當然,若他真是血腥屠戮者一邊的話。
連被挾持的哈德蘭也一臉古怪地看著法師,喉頭動了動,有些歉然。說白了,還是因為他技藝不精才導致對方如此被動,理論上來說法師完全可以不管他們的,因為反正他們也一直不打算聽從法師的命令。
“我……我也要丟嗎,帕……哥哥?”小丫頭猶猶豫豫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她是聖武士,秉信劍在人在的信條,教條上也告訴她不可向敵人屈服。
“勇敢不是魯莽,退讓不是投降,小丫頭你不是早明白這個道理了嗎?”蕭焚笑笑答道。
小丫頭點了點頭,哐一聲吧劍丟到了水裏。
武器離手片刻之後就會重返背包,這和少女的要求並不衝突。然後是秒針,他的長弓剛才就丟掉了,現在隻是鬆開手讓長劍掉到水裏而已。
“現在呢,小姐?”
蕭焚攤開雙手,力圖表示出自己的誠意。心中卻悄悄給那邊正在後退的冰藍和小羽發一個傳訊術,讓他們別急著過來,先拖延一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