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兩條街,回到家,媽媽的車停在樓下,我很高興,放好車子,噌噌噌一口氣爬上了樓,敲了敲門,沒有動靜,不在家?我看了看手裏的鑰匙,有鑰匙啊,我打開門喊著媽媽,媽媽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青菜,應該是在擇菜。
“媽。”
“你怎麼現在來了?”
“沒事,我拿點兒東西。”
“拿什麼?”
“拿點兒書。”我不想撒謊,可我得撒這個謊。
“你還回家吃飯不?”
這話聽得我心裏怪怪的。
“回,等一會兒回。”
我走向我的房間,收拾得很幹淨,整潔。被子是我的被子,床單是我的床單,桌子上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我走向書架,拿了一本小說,我拉開抽屜,東西很亂,都是不常用的東西,還有我以前用的錄音機和磁帶。套娃不見了,難道在老家?
又打開另一個抽屜,一些很舊的信,還有一些稿紙,我翻看著稿紙,最下麵是一些手稿,是我的字跡,寫著類似大綱一樣的散亂文字,一遝上麵寫著青春詩篇,一遝上麵寫著棲息地。
我收拾整齊,也將空白稿紙整理一起。又翻了翻下麵壓著的CD,是貝多芬,肖邦和莫紮特,這我記得,是我上高中時買的。
我隨手找了一個袋子,把《這裏的黎明靜悄悄》和稿紙,CD一起裝了進去。
媽媽正在廚房裏收拾著什麼,我說:“媽,我回去了。”
“別慌,醃的鹹雞蛋可以吃了,你帶回去一點兒。”
“不用了。”
“我醃的多,二百多呢,我跟你爸也吃不完,你先帶回去一點兒。”
看她已經從壇子裏揀出了半箱子在木箱子裏。
“太多了,吃不完。”
“沒事兒,不是太鹹,多揀點兒。”
她又撿了大概二三十個,裝了滿滿一箱子。
“我沒法兒帶啊。”
“路上騎慢點兒。”
“好了,好了,太多了。”
她才停下來。
我抱著一箱子雞蛋下樓,媽媽在後麵幫我提下來那個裝東西的袋子。我把雞蛋裝好,又把袋子放在前麵的籃子裏放好。
“那我回去了。”
“等你們吃完了,再來拿。”
“好。”我又笑著說:“那我走了。”
“好,別騎那麼快。”
“好。”
我慢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著一切都沒變,隻是冒出來兩份手稿,隻是廣告公司搬了家,隻是父親重新擺起了攤兒,隻是我娶了一個我完全記不得的媳婦兒。
不對啊,父母不是在北國江南城經營小茶館兒嗎?難道生意不好,轉出去了?
都怪我,不願意在茶館兒待,任性地非要畫畫,可惜了天清茶舍這個名字,也讓父母承受了這一切。
走了很久,斜陽拉長我的身影,走到奶奶家,我把雞蛋搬下來。奶奶不在家?隻好去廚房找來一個盆,揀出一些雞蛋,放盆裏。
又把雞蛋搬上車,騎上車子往家趕。
道路顛簸,我騎得小心翼翼。
剛進家門,看見奶奶和代雨晴聊著天,聊得很開心。見我回來了,奶奶說:“這麼快就回來啦?”
代雨晴:“回來了?”
我:“啊,不快,不快。”
“這是鹹雞蛋還是鹹鴨蛋?”
“鹹雞蛋。”
我看了看代雨晴,又把雞蛋搬進廚房,又去井邊洗了洗手。
轉身對奶奶說:“剛才去你家,你也沒在家,就撿到盆裏了。”
“傻孩子,我過來就是給你們拿的鹹鴨蛋,你又給我鹹雞蛋幹啥?”
代雨晴站在那微微笑著。
“沒事兒,這多,我們倆吃不完。”
“你把門鎖了沒?”奶奶問著我。
“沒有,我給忘了。”
“咦——,別有狗跑屋裏了,我回家看看。”
我笑了笑說:“好。”
代雨晴說:“奶奶回去啦?”
“啊。”奶奶往門外走著回答著她。
我把裝書的袋子拿下來放到桌子上,看到院子裏晾曬著我和她的衣服,她都已經把衣服洗好了。她給我倒了一碗水,我坐下來。
“你抽煙了?”
“你能聞到?”
她不理我,感覺她很不高興,我有些不知道怎麼才好。
“好媳婦兒,我錯了,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還是不理我。
我不知所措,我該怎麼辦?我試著拉她的手,她一縮手,躲開了。
“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了。”
她起身去屋裏拿出語文課本和備課本,趴在桌子上開始備課。
“你不是說過兩天才開學嗎?”
“你是過兩天開學,我明天就有課。”
聽她的語氣,她很不高興,我不知道該怎麼哄這個剛認識一天的姑娘,我沒有再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謹慎起見,我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我拿出書,CD,手稿,她看了一眼,沒有管我。
我讀著手稿,都是我以前寫的詩,隻是整理了一下,可這個棲息地就太讓我疑惑了,我仔細地讀起來。